这旅馆是她在暹粒固定的落脚地,虽然规模小,连酒店都称不上,来往客人也三教九流,但她偏好这种环境,觉得跟自己的气质很搭:熟了之后,还入了股,算小老板。
走到前台边,再按捺不住,一巴掌拍在前台上,垂下头,骂了句:“妈的!”
两天一夜,她像个傻子似的,马不停蹄,从暹粒奔去浮村,迎头就是噩耗,又从浮村赶回暹粒,定好了星级酒店,那个按摩女居然失约了,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不接。
她根据彩铃里的信息找到那家按摩店,里头各色女郎,华、泰、柬都有,看她是中国人,推了同胞出来应付她,那女人涂绿色眼影,抽雪茄,红指甲上还描了花,开口就呛人。
“失约嘛,谁还没个急事,改天咯,要不然,你换个人?”
“腿长她身上,我怎么知道她去哪了?又不只飞了你一个人,上一个客人也被飞啦……”
走的时候,那女人还在她身后说风凉话:“哇,还找上门来,你爱上她啦?你是蕾丝哦?”
……
简直是撞邪了,最近干什么都不顺。
易飒撑住前台,低头看脚下,脚下是被踩磨得光亮的大理石,隐约能看到自己的脸。
头顶上,前台服务生小心翼翼:“伊萨,怎么了啊?”
不对,不能生气,生气伤身,要笑,笑得越甜越好。
她长吁一口气,抬起头时,笑得妩媚:“没什么,逗你玩儿。”
服务生朝她翻了个白眼。
易飒说:“老规矩,给我干净的房,床单用品都要是新换的,敢拿没洗的糊弄我,我要你的命……”
话没说完,忽然“咦”
了一声:“这什么?这长相不赖啊,这是……”
前台上侧立了个书报架,里头厚厚一摞铜版纸单页,从她这个角度,只看到有照片的部分。
她伸手把书报架转过来。
服务生说:“还不就是有钱人家的儿子,吴哥大酒店公关部来谈的,付了一笔钱,在我们前台上搁架子,算是租用广告位,放寻人启事,听说暹粒主要的酒店、尤其是面向华人的,都放了……”
他忽然停下,好奇地看看易飒,又看看那沓寻人启事:“伊萨,你认识他啊?”
易飒说:“不认识。”
顿了顿加了句:“这悬红吸引我。”
她从书报架里抽出一张。
原来他长这样。
第31章
晚上十一点多,走廊里吵吵嚷嚷,最后声响集中在了对面,有人扯着嗓子吼:“那个按摩小姐呢?人家登记了,就是进你房间的!”
另一个嗓门更大:“放屁!
老子连女人一根毛都没看见,讹我啊,来这套!”
声浪时大时小,有人絮絮叨叨从旁劝和,末了也不知是哪一方服软,一切流云星散。
井袖倚在门后,旁听了全程,散场时居然有点失落:果然找不到就不会找了,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只有至亲才会时刻惦你记你吧。
抬眼看,易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不过井袖怀疑她并不是真的在看:柬语台,叽里呱啦的外国话,放的好像还是什么国家安全新闻,而且,她眼睛半闭,像僧人入定,明暗不定的电视光在她脸上漫扫,更添诡异。
过十二点,易萧把电视关掉,门内门外一片悄静,井袖咽了口唾沫,心跳越来越快,密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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