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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城在床边一直坐到夕阳西下,浑身骨头都僵了,床上的妇人睡得无声无息,胸口也没什么起伏,仿佛已经死了。
“病了?”
阮唐坐起来,慢腾腾地眨了下眼睛,“流血了吗?”
周锦城摇头,“没有。”
这回他把手放在了阮唐的脸上,他的手很大,阮唐的脸很小,这么一来,就能握住半张脸,掌心里的皮肤温热软绵,周锦城安慰小傻子:“生病不是流血,不怕。”
阮唐看了看周锦城没什么表情的脸,从凳子上起来,抱住了周锦城的腰,有些可怜地说:“我去找锦重,我听话,哥哥不要伤心,好不好?”
周锦城抚着阮唐的后脑勺,嗯了一声,没有说自己不伤心。
第20章
周锦城没能进京应试。
林素岚死在他去看她的第三天,之后便要守孝二十七个月,期间不得应考、嫁娶。
那是个晴朗的半上午,萦绕着厚重汤药味道的房间里,周锦重跪在床边,周霖辅在一边站着,林素岚握着周锦城的手。
她瘦的不成人样的一小具身体在锦被下面看不出起伏,脸颊和眼睛都深深凹陷下去。
她流泪流得很凶,不住地用气音说对不住周锦城,害他不能考试。
“我原本,想再撑两天,怎么……也等到你进考场……”
林素岚喉咙几乎要撕裂般咳了一阵,侍女捂上去的帕子上果然沾了血,“乖乖,是我不争气,我耽误……耽误了你……”
周锦城看着她,两眼血红,动了动嘴唇,最终没说出什么来。
林素岚又喃喃喊了几声乖乖,状态似乎好了一些。
她深深看了眼周锦城,视线又缓缓掠过周锦重和周霖辅,“锦重,听你爹,和你大哥的话。
老爷,以后有话,好好说,别……总跟孩子置气。
锦城,我的乖乖……好好读书……姨娘误了你,但还有时间,等大些再考,以后离了家,姨娘,也好放心。”
她要说的话其实没有多少,停了一会儿,最后含着笑走了,周锦重哭得撕心裂肺,险些背过气去。
周家大办丧事,续弦的阵仗越过了元妻,周锦城外祖家一个人都没来,一时间坊间说周霖辅什么的都有,倒是周锦城一声不吭地把礼数都尽到,低眉顺眼的样子,并不出挑,还能被称赞一句孝顺。
“她在的时候,我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现在人走了,只是披麻戴孝一番,便成了至孝。”
周锦城倚在床头,勾着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道可笑不可笑。”
阮唐跪坐在一边,已经挨着他守了一整晚,紧张地拽他的袖子,着急地说:“哥哥没有什么不对,哥哥……”
周锦城不言语了。
白天有的他忙,只有在夜色里,他才能颓唐地坐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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