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步忽而变得轻快,他在灶房换上夜行衣,拎着那个破败的灯笼,潇潇洒洒地下山去。
翌日清晨,天际刚露一线鱼肚白,姜月窈揉着惺忪的睡眼,拉开院门。
章嬷嬷夜间打鼾,从前跟她不睡一间,倒还好。
这两天跟她同睡一室,她不太习惯,好久才睡着。
不过,她虽然困倦,仍惦记着收回外头的灯笼。
今非昔比,每一样东西都紧要。
门外雾浓,灯笼好好地待在原地,蜡烛竟还未燃尽,小簇火苗在薄绢里摇摇晃晃。
姜月窈有些诧异,她的蜡烛能燃这么久吗?她又揉了揉眼睛,困惑地提起灯笼。
没有刺鼻的气味,蜡烛融化的烛香平淡干净,带着一点棉线燃烧的烟火气。
姜月窈微怔。
她喜欢调香,幼时能接触昂贵的香料。
后来寄居孙家,条件有限,她逐渐更留心身边物什的气味。
她放进去的蜡烛,是桕混油和白蜡混合制成的,比纯白蜡和桕油都便宜。
不过,因为混杂的缘故,燃烧时,若没有勤剪灯花,烟浓且气味刺鼻。
燃烧得当,才有机会嗅到丝缕乌桕果的果香。
章嬷嬷显然不可能半夜爬起来剪灯花。
有人换掉了她的灯笼。
姜月窈的瞌睡虫扑棱着翅膀远走高飞。
她定定神,小心地拆下灯笼底座,拿出蜡烛,吹灭。
蜡烛色乳白,还有拇指那么长的一小段。
姜月窈更确定这支蜡烛多半是纯粹的白蜡。
她忍不住四下顾盼,轻唤道:“十一?”
在这杳杳无人的迢山,除了他,她想不出还有谁会披星戴月地上山,做这般无由来的事。
她的声音消失在春风里。
寒松凛凛,草木葳蕤,迢山安静如初。
姜月窈登时觉得自己做了件傻事。
就算十一趁夜而归,现在一准在灶房睡觉,哪能听得见她说话。
可这念头刚转过脑海,她就听到身后困惑的一声回应:“咦,这次你怎么现我的?”
姜月窈一愣,扭头循声而望。
少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穿着簇青的劲装,像蒙蒙初晨中一点墨夜的余韵,衬得他面容愈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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