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艺公司还会派人过来啊!”
何小曼又发现了新大陆,“他们的工人上门是不是要付工资的?”
曾玉裳却浅浅一笑:“工资倒是不要付,但人家也不会免费给人干活,他们总得有利可图才会来。
我就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这可不像曾玉裳平常的性子,她向来精致到一丝不乱,怎么可能放任园丁乱来。
但她那样微微笑的样子,又是恬静清高,似乎也不打算就这个问题继续解释。
这说明她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得太清楚。
何小曼多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很讨厌地去追根问底。
“也就您性子好。
横竖这花园打造得的确漂亮,就是跟外头公园比,也丝毫不差。”
曾玉裳听得可高兴了,恬静的脸上泛起红光:“人家公园面积大呀,我这花园多小。
也就是仗着五脏俱全,还有几分看头。”
一边说着,曾玉裳微微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下坐姿,藤椅上悄然弹起一根藤,漏出一个小小的窟窿来。
何小曼心中一动。
这窟窿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从断头的颜色看,绝不是新近的事儿。
只是藤椅一直放在屋里,不到阳光下,一切都看不到这么明显。
曾玉裳这么讲究的人,怎么会容忍一张有窟窿的藤椅。
这明显不符合逻辑啊!
何小曼不禁疑惑,曾玉裳的生活,真的是表面看上去那么优越吗?
之前她接近曾玉裳,纯粹只是因为很想租下武青路79号的一隅。
这块地方这么大,完全可以僻个小院落出来,而且有单独的小拱门直通街外,绝不会影响到整个曾家花园的怡美。
但曾玉裳态度坚定,似乎没的谈,何小曼倒又觉得,风物长宜放眼量,不必拘于一时得失,跟曾玉裳这样有见识的人交往,本身就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儿。
但她想了那么多,唯独没有想过曾玉裳是靠什么维持这看上去极为优渥的生活。
在c州,那个正在劳动教养的向丽娜,同样出自显赫人家,而且据何小曼所知,家中也同样有带花园的洋楼,而她的家庭当前的社会地位比之形单影只的曾玉裳,只高不低,但向丽娜也并非全然锦衣玉食。
曾玉裳可是全然没有收入的人啊!
她靠什么生活?
这念头既然一起,何小曼再看曾玉裳,就不如之前那样泰然。
她知道这些曾经显赫过的人家,是掉不下那些排场和派头的。
这远非简单的虚荣可以解释,而是内心对于身份的坚持。
比如古时的读书人,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也必定要穿着长衫,哪怕那长衫千疮百孔。
更别说如曾玉裳那样,曾经活成武青路上的传说,而且这传说,已经历经数十年,依然屹立不倒。
曾玉裳全然不知何小曼的内心正百转千回,她轻声细语,悠悠地说着古诗词里那些和菊花有关、有秋色有关的诗句,有些是何小曼听过的,有些却是全然陌生的。
而后又说到《红楼梦》里的菊花起社与螃蟹宴,亦正是在这样的时节、这样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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