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芬懵了,不明白堂堂王爷,怎会惧怕一个小官僚,太本末倒置了。
凌峰冷冷地盯着安王,声音冷峻:“我朝藩王律,藩王不经官府许可,就擅离封地,此罪一。
公然带妾室出门,并任由佩戴金饰,着正红衣服,为宠妾灭妻,此乃私德不修,此罪二。
与民争利,纵容妾室辱蔑欧打朝廷官眷,仗恃侮人,为罪三。
欧打无辜百姓,并扬言诛其九诛,更是大逆不道,此罪四。
在本官眼皮子眼底下,王爷就公然欺负拙荆,显然不把我这个朝廷命官放眼里。
本官领授圣命,主政一省军务,有监察百官万民之权。
还老百姓安宁是本官职责所在,王爷所作所为,天理难容,本官定要向朝廷申诉。
王爷,好自为知吧。”
凌峰冷冷说完,拉着徐璐便走。
昂然出了天河鱼庄,凌峰对左右侍卫吩咐道:“虽说安王犯了事,却不是本官能够处置的,在朝廷下达处置文书之前,仍是尊贵的王爷,尔等不可怠慢,立即护送安王回福州。
小心看护。”
“是。”
一群铁卫气势铿锵地冲了进去,“护送”
着安王,拌随着张玉芬惊惶的娇呼,被弄上了马车,不一会儿,就走得干干净净,围观的老百姓大声叫好。
也有人认出了凌峰的身份,全都想争相挤过来打量这位给老百姓带来大实惠,赶走倭寇,肃清贪官的福建第一高官。
不过凌峰并未理会,而是抬头看了天河鱼庄的招牌,“这家店子,倒是惯会看人下菜。”
徐璐得意地看了刚才那个神气的迎客小二此刻如土的面色,说:“做生意嘛,都是如此,不足为奇。”
凌峰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那迎店小二面无人色,以及匆匆忙赶来,却仍然来迟一步的东家,当问清了事情经过后,几乎一头栽倒在地,好不容易被人扶起来,东家恶狠狠地甩了迎客小二一巴掌,骂道:“你个混账东西,你这回可是坑惨老子了。”
督抚凌峰的威名,福建全省,谁人不知呀?尤其在泉州,那简直就是如雷惯耳的人物,谁要是惹上他,基本上就在阎罗王那儿排了号了。
在回去的路上,徐璐昂着小下巴,一脸得意地道:“怎样,刚才我表现得不错吧?”
凌峰点头,“不错,做得非常好。”
就一个擅离封地的罪名,还不足以掰倒安王,但宠妾灭妻,纵容妾室侮辱欧打朝廷女眷的罪名,再加上无故欧打百姓,还说了那句诛其九族的话,就算不夺爵,岁奉减半那是肯定的。
皇帝巴不得给这些藩王扣一堆堆的罪名,好名正言顺地撸掉他们藩王的身份,没了藩王的制肘,朝廷也会少一半的负担。
只是,这也只是凌峰的猜测,皇帝再是痛恨藩王,也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一切,只能意会。
徐璐成功地完成了凌峰交给她的任务,也颇是得意,很是神气活现了一番。
第二日,外头下起了雨,徐璐越发不想起床了,赖在床上,听着外头的雨声,目光从小圆桌上精巧的珐琅三足鼎的小香炉,来到凹墙里的白底青瓷的美人觚里插着的各式鲜花异卉。
漫天红枫金色夕阳雕刻仙灵芝纹的坐式大屏风,窗棂下,绿色植物盆栽被雨水淋刷成碧翠鲜艳的颜色,清淅盎然,绿意盈人。
因外头下了雨,屋子里有些冷意,她把脖子下的枕头丢到一边去,胡乱折了被子一角充当临时枕头,闻着被子里传来的薰染的玫瑰香味,外头有丫头们抬着脚尖走路的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响,以及衣裙上的玉佩撞击的叮环声响,满足地叹了口气。
直到现在,她都还有种做梦的感觉。
她以为,凭她再普通不过的出身,运气好,嫁给文继轩那样的官家公子哥,相夫教子,服侍公婆,与数个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做个外表光鲜内里却溃烂的官夫人。
运气不好,嫁个普通的男子,过着不好不坏的市井日子。
或是嫁给有出息却得努力往上爬的穷书生,与他一道苦熬日子。
但她确实没有想过,她会嫁给凌峰,并且过着这种舒心写意的日子,没有姨娘在身边恶心人,没有公婆在头上压着,小姑妯娌也没有半个,底下的奴才对她也恭敬,关起门来,她便是主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丈夫对她也敬重喜爱,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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