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几年来和苏家几乎是关系已断的名义上的长房嫡孙,现在他却出现在这里,以外人的身份干涉了苏家的事?
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
谁信?
褚浔阳的目光雪亮清澈,这样居高临下的逼视下来,虽然没有逼宫的意思,也还是让延陵君深觉不自在。
“咳——”
他轻咳一声,略带闪躲的稍稍往旁边移开视线,然后握了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旁边挨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心里飞快的想了想道,“他怀疑他也是对的,毕竟一脉同宗,他也是冠以苏姓的,届时苏家若有什么闪失,他也在遭殃之列。”
“他不去和苏霖私底下交涉此事,那是不是就可以说明,他和苏家现在的掌舵之人是有隔阂的?”
褚浔阳的思绪微微一转,却是问道。
苏逸的底他不能掀,所以有关这方面的话题延陵君就只能轻巧的回避,道:“这么一来,你是担心他会出手阻挠褚琪炎的计划?”
“难道不会吗?”
褚浔阳却是不答反问,“他能做第一次,就自然也能做第二次!”
延陵君的眉头皱了下。
有关褚琪炎对苏家的算计,褚浔阳其实是乐见其成的,如果苏逸一定要横插一杠子——
这丫头保不准就会出什么招呢!
延陵君忽而觉得他这十几年间还从曾这般悠游寡断,为了这么一件芝麻绿豆的小事这样的左右为难过。
斟酌了一下,他开口:“你的意思呢?阻止他?”
褚琪炎和苏霖兄的阴招摆在明面上,现在却是褚浔阳和苏逸还要在暗中再来一局么?
延陵君隐隐有些头大。
褚浔阳夺了他手里的杯子,捧在手中反复的观摩着上面素色的青花,过了一会儿才一撇嘴道,“相对而言,我反而觉得送他个人情会更实惠一些。”
延陵君一愣,一时竟是有点没能跟上她思维跳跃的节奏。
褚浔阳眯了眼,又捡起桌上的金叶子,眼底闪烁的光影狡黠,“他既然不明着去找苏霖筹谋,就说明他们之间一定有算不清的旧账,他要保的——实际上就只是长顺王府吧?刚刚好,我对苏霖那两兄妹也没什么好感,将来长顺王府若是换了这位二少爷当家,或许我也有利可图!”
因为事关整个东宫将来的前途命运,所以褚浔阳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很慎重,这一次她却是连和苏逸正面打一次交道都没有就先定了这样的主意,相对而言——
这个决定,就未免草率了!
延陵君面色狐疑的深深看她一眼。
褚浔阳露出一笑,忙是岔开话题道:“父亲和我二哥那里最近都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忙,我也不想再给他们添乱,这件事还是你想办法帮我查一查吧,最起码让我知道这位二少爷手上有多少筹码,值不值得我在他身上下注赌一把呢!”
苏逸和现在的苏家势不两立,她已经可以笃定,这苏逸是有将帅之才,可前世的时候他却是一直隐居幕后,甚至是推波助澜,眼睁睁看着长顺王府因为海域沿线作战不利而被收了兵权,然后一反手又将那部分兵权拢入自己手中掌控。
他那分明就是针对苏杭父子在夺权施压,将苏家的权柄先收归几手,褚沛当政的时候他也许就只能蛰伏,可是皇帝却已年迈,用不了三五载,待到新皇登基之后,他再凭借身上赫赫战功,想要挤下苏氏父子上位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诚然,这样的理由,她却是不能对延陵君讲的。
好在延陵君也没再追问,只就略一思忖道:“好吧,过几日我会给你消息。”
“嗯!”
褚浔阳点头,感激一笑,“那我等你的消息!”
抛开了这个话题,延陵君的心情也瞬间轻松不少,他抬眸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再看褚浔阳,见她还穿着上午见面时候的那身衣裳,忽而想起了什么,道,“你回去就直接出来了?”
“嗯!”
褚浔阳不甚在意的喝了口茶,“本来是要和我二哥去慈修庵的,今天实在不想去,我就在这里等他了!”
她对方氏的态度,延陵君也一直都有些摸不透,按理说就算两人之间的关系再冷淡,到底也是亲母女,可是提起那个女人,褚浔阳却是从内到外都是真的淡然,半点失落伤感的情绪都没有。
延陵君看她这个样子,却也不想再去深究,只是皱了眉头道:“你午膳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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