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明媚。
那一瞬间,陆九龄竟怀疑自己是看错了,一时惊疑,又惊喜,却不敢确定。
一双有些浑浊的眼底,竟不由得浸出点湿润的泪来。
“锦惜丫头?”
这一次,是带了点试探的口吻,充满了希冀。
陆锦惜顿时感觉到了那种扑面而来的关怀。
一时之间,心中竟有些沉重。
只是她无法将自己的秘密脱口而出,更不忍将这个残忍的事实,告知这个充满了希冀和惊喜的老人。
正如她不敢告诉陆氏的儿女,他们的母亲已经不在了一样。
她曾在薛况灵前立言,承他发妻此身之恩,必竭力照顾陆氏儿女;如今面对着陆九龄,又何尝不是一样?
若陆氏亦在她身体里,她愿对方好好孝敬她年事已高的父母。
同样的,她亦将孝敬陆氏的爹娘。
许是想了太多,也或许是感触太深,更或许是为眼前陆九龄的情态所感,陆锦惜眼底也微微有了点潮意。
“不孝锦惜,给父亲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
陆九龄知道她是病才好,哪里舍得她这般劳动?还不等她拜下去,便连忙扶了起来,差点就老泪纵横。
“总归是又见着你好端端地来了,病愈了就好,病愈了就好。”
“月前大病了一场,得蒙回生堂鬼手张老大夫诊治,岂有不好的道理?”
她穿来之前,陆氏便已不让陆家人来探,只请陆老大人和夫人保重身体,自己回头病愈了再请不孝之罪。
陆锦惜知道,陆氏这是怕老人们见了她模样伤心。
如今她只扶着陆九龄往椅子上重新坐下:“女儿已知道您今日必要来老太师寿宴,还在想待筵席散了,请永宁长公主留您一留,也好见个面。
没想到,您先来见女儿了。”
“万保常把你送给老太师的药和药方都端来了,我岂能坐得住?”
陆九龄长叹了一声,也拉着她坐下,只细细打量她。
一会儿想起她小时候甜甜的样子,一会儿又想起她刚出嫁时候那娇羞的模样。
可是很快,这些都被嫁入将军府后,那了无生机的模样所覆盖。
陆九龄竟忍不住发抖起来。
他两只手放在腿上,忍不住都握紧了,成了个拳头,只紧咬着牙关,恨到骨子里:“若早知道,你嫁了他竟要守这么一门活寡,何如早给你许配个普通些的好人家,也没有这些事情了……”
陆氏是个好人,可过的这仅有的小半辈子,却惨淡至极。
陆锦惜知道悲剧究竟是何成因:她是个好人,却并不适合在那样的环境里生存,是以一切都错了……
如今听陆九龄言语,是对当年的一门婚事,还耿耿于怀,自责不已。
陆锦惜心中唏嘘,却不忍见这一位老人如此自责,只把温暖的笑脸扬起来,宽慰他:“父亲原不必自责的,错也不在您。
何况女儿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经过了这样多的事情,女儿也看明白了不少,通透了不少。”
“人总有自己的际遇,兴许这便是我的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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