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乃家中嫡长,若回去指点他一二……”
“你从谁处听闻的?”
顾觉非听到“嫡长”
两个字,终于不耐烦再听,撩了眼皮,看了觉远一眼,似笑非笑,打断了他。
若仔细瞧,便会发现他眸底覆着一层寒冰,没有半点笑意。
觉远知道瞒他不过:“是你父亲。
昨天下午来的,在禅房里跟我谈了许久,到了亥时才下山。
那时,雪很大……”
当朝太师顾承谦,官拜一品,乃是文官中的第一流。
十三年前宫变,他为保护当时的三皇子,被流矢射中了腿。
后来三皇子登基,加封他为太师,可病根却落下了。
每到天阴湿寒季节,总如针扎斧凿,痛苦不堪,请遍名医,也没能治好。
新皇感念他当初护驾有功,体恤他如今为国操劳,特准了雨雪不朝。
可昨夜天寒地冻,冒雪下山,又该是何等情状?
觉远方丈还记得,这一位手握权柄的朝廷重臣,在开门告辞的时候,头上那白发,看着竟跟寒夜里飘飞的雪花一个颜色。
有时候,话不用说尽,尤其是对着聪明人。
觉远看了顾觉非一眼,他也果然陷入了沉默。
长长的山道上一个行人也无,已经开始融化的白雪上,只有觉远方丈上来找他时,留下的一串脚印。
山腰的寺庙里,隐隐传来了诵《佛说阿弥陀佛经》的声音。
风,不知何时急了一些,刮面生寒。
顾觉非只觉得一双脚都有些僵了,才想起自己是要往山下去的。
他重又迈开脚步,到底还是没说话。
觉远方丈也不打扰,由着他慢慢去考虑,只是心里却不由想起那些陈年往事。
顾觉非,昔日人称一声“顾大公子”
。
出身京城名门顾氏,乃是长房嫡子,自幼饱读诗书。
十一岁师从酉阳先生,十五岁出门游学,待十九岁归京,已是名满天下的少年才俊。
他行冠礼那一日,京城里的名门,有多少就去了多少。
顾太师满面肃然,为这个嫡长子,取了“让先”
为字。
不久后,顾觉非参加科举。
一路乡试第一,会试第一,才学惊艳了朝野。
直到殿试,才因为年纪尚轻,被皇上往下压了压,仅点了个探花。
饶是如此,他也是大夏最年轻的探花郎。
那时候,京城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哪个不肖想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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