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奶奶见状,恨不得能自己穿了戎装替儿上战场,刚往转身走了的江子德扑去几步,就被四姨奶奶拦住了。
却有意想不到的人追了上去,是老太太,她从袖口里抽出几根金丝,避开城外大部队的视野,抬手递过去说:“不要怨我,不要怨你大哥,是时局不好,是你命该如此。
这是家里剩下的所有了,发间藏不住,你缠在腰间,路上花费。”
江子德攥紧了拳头,半晌才接过了金丝。
要说不怨大哥,那肯定是假话,明明他们也可以像其他人家一样,花几十两银子,从穷人家里买条命来替了参军的名额,可就因为大哥那莫名其妙迂腐的坚持,让他不得不上战场。
可要说恨吗?江子德却也没有这样的感觉,大哥自己也参与了抽签,尽心尽力给他上下打点,采买军需,大哥是实心实意对他的,所以他不恨。
江子德搓着手哈了口气,这几天的小雪把路铺白了,踏雪是匹黑马,四个蹄子却是白的,此刻在雪上走,像是在飘在空中的幽灵。
幽灵载着孤子,飘向城外的军队。
雪一刻不停地下着,很快埋住了踏雪留下的蹄印,形成的雪幕也拦住了来送行的河西县人挂着不舍的目光。
军队离开了。
这是江家第一次有人离开。
少了个人,三太太怀着孕又生病,一向贴着老太太的二姨奶奶也变了个人,再不主动去找老太太,老太太又拉不下脸去找二姨奶奶,从现姐俩好的两个人现在在家里像是陌生人。
整个家的氛围都变得奇怪。
过年还是要过的。
江家这半年来日子好过许多,四姨奶奶却不曾辞去在彭家的女师一职,现如今生意惨淡,她的这份收入倒是固定。
彭家放年假放得早,四姨奶奶小年便开始休假,到了大年夜,也是她做主厨,陈三狗给她做副手,操持着做了够一大家子吃的饭菜。
饭桌上,老太太终于憋不住,咳了几声主动开口说:“二春啊,咱们家老二又写了信回来,我念给你听?”
二春就是二姨奶奶,本姓孙,除了老太太还这么叫她之外,已经没有人再用这个名字唤她了。
孙二春用埋着头的姿势点头,她别不开老太太叫她小儿子上战场这一结,又想听多年未见的大儿子在信上写了什么。
老太太有点失望二姨奶奶没有变回以前的样子,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但还是只展开了信念:“母亲、二姨娘……诸位过年好,不知此信能否在过年时刻送到,但还是给诸位拜个年……由于朋友与老师倾力相助,我提早完成了课业,拿到了结业证书,不日便将启程回家……”
二姨奶奶终于抬起头,激动地问老太太:“真的吗?行儿要回来了?”
老太太也高兴二姨奶奶终于愿意和她交流,说:“信上是这么说的,如果他写信的时候就出发,再过两三个月,他就能到家了。”
江家的氛围总算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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