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觉好睡,起来时便是大概上午十点多的样子,再洗漱完吃饱喝足,此时已然临近正午了。
因着那宅院偏僻,一路行来,但闻四下里鸟语呢喃,鸡鸣犬吠之声相连,唯独行人却没见一个。
只一些临街敞开的院门中,时而可闻人声响起,不过多是些妇人孩童之音。
这个时辰,男人们不是在城中做工,就是忙于田垄之间。
直走出老远,快要临近市集方向时,才渐渐有些路人往来。
道左侧临着一条河道,乃是淮江分出的支流所聚。
江水清冽,奔流向东而去。
岸边修着整齐的堤坝,一排排的江柳,此时已然褪了翠色,空余柔枝拂动。
唯有间中而植的一些槐杨,尚努力的维持着一片青黄相间的色彩。
没了后世重工业的污染,空气中透着沁人心脾的清新。
岳陵贪婪的大口呼吸着,惬意的享受着这份美好。
悠闲的脚步忽然一顿,他的目光望向了前方某个地方。
那是一处突出堤坝的栈桥,江陵城中水系发达,往来多有以舟楫代步的。
这栈桥,便是供舟楫停泊靠岸之用。
此刻那桥上,正有一个青衣人面对江面站着。
从偶尔飘起的几丝胡须来看,显然年纪已然不小。
而之所以吸引到岳陵目光的,却是那人背影中,显露出的一种颓丧。
那人身上的青袍在日光下微闪光泽,显然是绸缎所制,表明此人绝非一般的贫苦人家。
只是此刻脊背佝偻,头上发髻有些凌乱,脚下的鞋子上也沾满泥点。
对于一个富裕之人来说,尤其在这个时代,外在形象可是极在意的。
可眼前这种迹象,却与他显露的身份大为不符。
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岳陵眯着眼,颇有些八卦的想着。
随即又微微摇摇头,脚下一转,往不远处市集口的方向而去。
这江陵城繁华富庶,又有谁知,那浮华光鲜的表象之下,究竟埋藏着多少泪水和苦难?
栈桥上那个人的情形,只是勾起了岳陵的一丝感叹。
在久历世情的他眼中,不幸也是一种人生。
不幸之人,更是如过河之鲫,数不胜数。
他没那些闲心去探寻挖掘别人的不幸,只要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幸福就够了。
旁人死活,干他何事。
脚下不疾不徐的走着,方才的所见所思,于他而言,亦只不过是一路风景中的一隅,过眼即忘,兴不起半分涟漪。
可是,等到身后传来一声水响,随即又是一片声的惊呼传来时,却不由的勾起了他的好奇。
转身看去,栈桥上已然空无一人,那个一看就是倒了霉的家伙,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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