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时移世易,东虏都走了,之前的这些谋划自然成了多余。
“这,哎。
既然如此,某打搅。”
曹文诏失望之极,抱拳欲转身离去。
“等等,你很需要东虏首级吗,若是江湖救急,我不介意给你一些,算是交个朋友。”
王朴心中一动,忙出言挽留,这一次能从东虏的围困中脱身实是侥幸,军中的粮草和木料倒是足够,却有一样必须之物意外奇缺,那就是纸筒弹药,来勤王时没料需独自面对十余万东虏大军,只带了常规量的纸筒弹药,与东虏酣战十数日,弹药消耗过半,若东虏不惜死伤再猛攻十天左右,神甲营就会因弹尽而兵败,其间凶险思之后怕。
乍逢生死劫,难免心思重,孤夜无眠,把勤王以来的整件事情从心里过了无数遍,只道是不该孤军北上,愣头青一般自陷险境,结果却是损兵折将不说,还落不下好,被皇帝厌憎,升官无望,真是何苦来哉。
事后忆思,但凡找个可信之人来搭伙,共同进退,就算被围困,依旧外有应援,怎能落得如此绝无转圜余地,险险枉送小命。
“三百首级,每颗首级某愿付银五十两。”
曹文诏听说有戏,登时精神一震,原本的沮丧抛了无影无踪,神采抖擞迈前一步,叫价道。
“不,还是两百零七颗,就也够了。”
他寻思王朴纵然带兵再高明,神甲营成军毕竟时日不长,不是天兵天将决计不可能斩获五百颗以上。
要走三百颗,就是一多半,人家如何能肯,两百颗还有点指望,若整数呈送,朝廷难免会有疑心怎能数字如此巧合,故又多加个尾七。
“你要是有银子,我这里可以给你一千颗。”
听说每颗五十两,王朴不假思索的应道,暗忖:“这是五万两银子,银子哪有嫌多的。”
“一,一千颗,怎么会,我不信。”
曹文诏骇异莫名,失声吼道。
“哈哈哈。”
王朴大笑道:“别急,我叫人带你去验货。”
“这,曹某失敬。”
曹文诏速度从失态中恢复,朝着王朴这个后生深深一鞠躬,拜服道。
这边厢,停靠岸边的一条苍山船上,刘兴贤与刘定思叔侄二人正起争执。
“二叔你这性子如何能成大事,咱们从前正是不够恨,不够毒,才让我娘,妹妹,还有堂妹堂弟他们被东虏害了性命,要想在明国的官场搏杀出位,说到底就在一个争字,不争,那就只有死路一条,王朴立功不小,不把他搞下去,朝廷缺粮缺饷,本就不多的赏赐一多半就归了他。
咱们都得饿死。”
刘定思仰脖不屑道。
“哎,官场不是战场,你这会儿锋芒毕露,把人都得罪了,将来该如何自处,有一句老话说的好,多一个朋友多条路。”
刘兴贤很是不以为然,埋怨道。
“你等着瞧,我看那个王朴城府不深,经我一激便心浮气躁,等他与曹文诏闹了不快,咱们就与曹文诏联手对付王朴,嘿嘿嘿,可叹时无英雄,小儿得志。”
刘定思恶狠狠怒目岸上那篝火莹莹的神甲营土堡,张狂肆意的狞笑道。
然而,叔侄二人只等来面色红润,喜气冲霄的曹文诏,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曹文诏与王朴此次夜谈议成了要紧的约定,彼此正值私交如蜜,很难从中撩拨离间。
“败兴。”
刘定思嘟囔了一句,忆思那王朴俊俏如画,及冠之年就已名震天下,胸中的愤懑如何得了,只恨天不公,地不平,脸就愈加阴霾了。
四月二十日,明廷获得边军哨所的急报,东虏大军出长城北返,君臣上下皆长出口气,这场浩劫总算挺了过来,五日后,新任辽东经略孙承宗奏报,东虏大军途径锦州城下,自西而入辽东。
这下明廷彻底放心,党争旋即展开,东林党惨遭围攻,兵部尚书王在晋首当其冲,处以削籍,永不叙用。
很快,正顿兵于蓟州南郊修整的王朴受到了牵连,其父王威遣人送来一封书信,来人竟不将信交于他,而是当面拆开宣读:“幼子王朴忤逆不孝,累累罪状,其一,纵仆欺母,恶仆王雅欲加害主母性命未遂,此逆子竟枉顾父母之恩,未见其惩处恶仆。
其二,纵兵滥杀无辜,屠戮蓟州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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