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格抢过来按住他的手,沉沉的嗓音不自觉中带上命令语气,“别动,有碎玻璃扎穿衣服嵌进肉里了。”
“不掀衣服怎么上药?”
徐承渡咬咬牙,攥紧了衣服后摆,“长痛不如短痛,反正要脱的。”
“别急。”
白格一手按着他,一手从塑料袋里摸出一只镊子,在徐承渡面前晃了晃,“先把碎玻璃渣挑出来,再掀衣服。”
“你居然连这个都买了……”
徐承渡松开了衣服下摆,惊叹于此人在短短的时间内能扫荡到这么多东西。
“嗯,有备无患。”
白格掏出手机,按亮屏幕,就着屏幕的光查看他背后的伤势,“来,我帮你。”
徐承渡乖觉背过身,两只手撑着膝盖,把背挺得笔直。
“放松点。”
白格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膀,徐承渡的皮肤感觉到镊子冰冷的金属触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白格头脑冷静,手上动作快而不抖,迅速地清理了周边细小的玻璃渣,转向中间那几颗锋利的、且深深嵌进皮肉里的碎片。
手里捏着的镊子不自觉就有点发抖,从小到大,他自己从未受过伤,也从未见过这种皮开肉绽的血腥场面,用他母亲的话来说,他们的手是用来操盘谋划的,不是用来逞凶斗狠的。
但是相比于拳头和刀,他们的手更具备杀伤力和威力,也更可怕,能更彻底地摧毁一个人。
那片玻璃锋利冰冷的棱角跟柔软的皮肉,在手机屏幕黯淡的光照下,形成触目惊心的鲜明对比。
这人跟我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类人。
白格心想。
他稳住手腕,注意到徐承渡从始至终虽然一声不吭,但由于他一只手的掌心严丝合缝地贴在他后背,总能感觉到每次把渣滓拔出来时,手下肌肉的轻微抽搐。
“徐承渡。”
他出声唤他。
“嗯?”
徐承渡一直集中精神研究着地面有规律可寻的五彩几何花纹,好让自己的注意力从背后的疼痛转移。
“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吗?”
徐承渡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认输。
你叫什么?啊,对了,等价交换,我想想……我的生日在十月,这算不算有效信息?”
身后的人轻轻笑了一声,“我姓白,叫白格。”
两个字的名字咬得无比清晰,以身后那人的声音念出来,再配以他不用看也知道微微弯起的眉眼,一定能让所有人印象深刻,直接跳过互相熟悉的必经阶段烙上大脑皮层。
“白格……唔……”
徐承渡在心里比划着这个名字,背上倏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他猛然绷紧了全身可调动的所有肌肉。
紧接着,当啷一声,玻璃碎片坠地的声音。
“抱歉,弄疼你了。”
他卸下僵持的力气,摇摇头,一句话也不想说。
心中有种小时候打针被护士小姐姐欺骗说外面有飞碟的不爽同感。
等玻璃碎片都清理干净,白格跟徐承渡都出了一身汗。
撩开衣服,没了玻璃渣堵着,撕裂的伤口朝外汩汩冒着血水,饶是冷静如白格,也不免有些手忙脚乱,又是着急着忙擦消毒水,又是不停地止血,折腾了足足半个多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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