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非常奇怪的,关于“我是阿黛尔”
的记忆倒是一直很清楚,我记得我只在出生前后见过几次父亲,那屋子很豪华,也许是贵族的住所,但我的母亲却是来自东方的、身份不明的婢女,因此我是不被承认的私生女。
不知道母亲出于什么目的将我带走,她抱着我一路流亡,只靠洗衣服和做针线活为生,一场猩红热夺去了她的性命,但是我却活了下来。
因为没有受洗也没有登记,福利院接受我是得不到津贴补助的,他们不要,所以我只好去当乞儿。
听说孩童要从三岁以后才开始记事,而我从出世起就有记忆,这让我觉得我该是不平凡的。
或许我那位来自东方的母亲是个女巫,这也说不定。
注意到格雷诺耶,那只是一次偶然。
我那天实在是饿得不行了,高热刚退,寒冷导致的感冒发烧没能夺取我的性命,但连续几天躺在桥墩下不觅食,我的肚子已经受不了。
那天清晨,我碰巧发现交易桥的一家香水商店的后门没有关紧,我就悄悄地溜了进去。
我步子轻,动静小,没人发现我。
偷了放在桌上的两块吐司和一个鸡腿,我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去,却听到这楼下的地下室有瓶罐碰撞的声音,清脆响亮。
天刚刚才朦朦亮,就有人在配制香水了吗?
我难得地被激起了一次好奇心。
我十分小心地走下楼梯掌握,看到一个少年在地下的香水工作室里忙碌,柜子上四处都摆满了瓶瓶罐罐,我依稀能认出上面贴的标签有“橙花、甜柠檬、丁香、摩香、茉莉花……”
这个少年很瘦弱,穿得不比我好多少,而且他的背总是习惯性弓着。
此时他正吃力地把又大又笨重的酒精玻璃瓶举起来,奇怪的是,他不用量杯就直接把酒精从大肚玻璃瓶倒进漏斗。
随后最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他毫无选择地摆弄满满一柜子装着香精的瓶子,把玻璃瓶的塞子拔出,拿到鼻子下闻一秒钟,然后从这瓶子里倒出一些到一个大肚瓶里去,再从另一个瓶子里用同样的方法滴一些。
就像在煮汤,但却完全不懂厨艺,只是随意乱扔,做成一锅大锅烩。
我知道制作香水需要液管、试管、量杯、小匙和搅棒等等,别问为什么我知道,反正我就是知道。
但眼前这个弓着身子的少年却完全不需要这些精致的程序,他像是一个闯入香水制造室的胡闹的孩子。
但我却对此感到着迷。
他令我觉得配制香水是一门艺术,每一种香料都好比一个音符,而他则用天赋般的才能将它们随心所欲地组合起来,最后汇成的乐章却是惊人的美妙优雅。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流浪儿们偶尔聚集在一起谈起自己的见闻时,有个孩子说起突然闻名巴黎的巴尔迪尼,曾经嘲讽过这位香水商容易过敏的鼻子、差劲的嗅觉,和他突然决定收留的制皮革的伙计。
那个伙计,就是这个少年吗?
当他最后摇晃瓶子,马上就要制作完成的时候,我没有再留下来观看,反正我也闻不出来什么,因为高热毁掉了我三分之二的嗅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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