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浔阳的心中极不自在,脚下步子去是下意识的前去:“哎!”
延陵君止步,回头。
两人之间隔着两丈许的距离,密密麻麻的雨丝打下一道帘帐——
他融于水色的山河水墨画种,而她立在细雨之后最鲜明的风景里。
褚浔阳用力攥着手中伞柄,却未言及归还,只道:“一会儿——你还要赶回行宫去吗?”
刚才她其实就已经注意到延陵君面上笑容难掩的倦意,从行宫往返京城快马也要一个半时辰,而且他会等着这里找他,必定是先去过东宫探知到了自己会在此处,这一番往来之下有少不得两个时辰的折腾。
而延陵君也的确是昨天傍晚临时起意进的京。
关于皇帝和漠北王之间密信往来的事,苏逸那边早就给了他消息,他远是想要拖一拖,待到查明了具体情况再和褚浔阳说,可是不曾到了这会儿也完全没能探出漏洞。
昨日一早睿亲王去了行宫看望褚易简时隐约透露,这几日和漠北联姻的事情就要定下来了,于是他便不能再等,当即说是回京采买药材连夜奔了回来。
只不过他进城已经是下半夜,不好夜闯东宫去寻人,今天上午又因为拓跋淮安暗查千机阁的事被苏逸给堵了,好一顿的官司打,所以折腾到现在,已经是两天一夜不曾合眼了。
褚浔阳的话延陵君却是没有多想,只就下意识道,“你有话需要我带给简小王爷?”
“没!”
褚浔阳抿抿唇,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聊作无状的开口道,“雨天城外的路可能不好走,你若是不急的话,等明日雨停了再走不迟。”
延陵君怔了怔,瞧着她眼底不甚明了的神色,忽而有所顿悟,眼底眉梢无声的荡开一抹笑,点头道:“好!”
远处的车马声已经隐约可闻。
“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建议睿亲王将简小王爷接回王府继续休养。”
延陵君道,随后便是话锋一转,语意之中带几分调侃道,“我这个挂名的太医院副使,总不好一直的白拿俸禄,不思进取。”
“哦!”
褚浔阳应了声。
延陵君于是也再多留,转身,不消片刻清俊挺拔的背影就被雨幕吞噬,淹没了一切曾经过往的痕迹。
褚浔阳也转身,撑着雨伞走到路旁。
青萝等人驾车过来,马车一停青萝就准备拿了雨伞出来接她,探头见她手中纸伞不由的愣住。
“回去吧!”
褚浔阳露出一个笑容,把伞递给她,自己上了车,拍掉裙裾上的水珠坐下。
青藤爬过去帮忙,又取了帕子给她擦脸,一边睨着桌上放着的那个荷包嘟囔道,“东西明明是落在车上了,那会儿怎么就没看见,害得我们白跑一趟,郡主您没淋湿吧?要不要找套衣服,先换了?可别是要着凉了。”
“只是衣服上沾了点水,没事。”
褚浔阳道,取过那荷包在手里反复把玩。
青萝吩咐了车夫驾车回府,就收了那雨伞进来。
青藤瞧见,立刻便抢到手里,好奇的撑开来看:“这伞是什么买的?我怎么没见过?”
褚浔阳平素对身边的齿关用度的小事都不上心,她的衣服首饰几乎全是两个丫头一手操办的,置办出来的东西都是亮色居多,这么一把素色的油纸伞自是引起了青藤的好奇。
那伞面素白一片,只在一侧的边缘以墨色草草勾勒一副小画,画面简洁,像是一片苍翠的树林,林中两个人影,因为那画面太小,五官分辨不清,但是从衣着上看隐约可以分辨是一双男女。
画中男子手持一管长笛闲闲的倚靠在树下吹奏,面前的女子迎风而立,一角裙裾翩然掀起,不过一个背影,那姿态却有种说不出的洒脱悠然。
“这是出自哪位画师的手笔?当真是好传神呢!”
青藤忍不住赞道。
褚浔阳的唇角微扬,勾勒一抹笑。
那画面,别人不知,她却是一眼认出——
便是她和延陵君二次见面时候所在的烈焰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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