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九点。
赛洛公寓。
周梓苑搬出陆家,已经有近半个月时间,谁知今天有意外的客人上门。
中年妇人端坐沙发,一身宝蓝色旗袍得体端庄,左手腕上翡翠玉镯圆润饱满、光泽通透,还是半年前刘毓兰生辰,周梓苑送她的礼物。
“几个月了?”
刘毓兰扫一眼周梓苑的肚子,脸色阴晴未定,“梓苑,当婆婆的,有哪一个不想早点抱孙子,这么久了,你听我说过一句想抱孙子的话没有?”
茶水滚滚而落,顺着茶几边缘。
周梓苑很快反应过来,抓了一叠抽纸擦拭,可惜手脚忙乱,到头来,地毯上的褐色茶渍越来越深,连裙摆也染上颜色,好不狼狈。
“你以为,我自己的儿子,我会不清楚?”
刘毓兰眯着眼睛,看地毯上那片狼藉,像极了婚礼当天,宴会厅红毯下陆凯的血迹。
“你今天给我一句话,”
刘毓兰抬起左手,直直指着周梓苑的脸,腕上翡翠手镯熠熠生辉,“你到底有没有……”
“哐当”
一声,已经半空的茶杯砸落在地。
“我还叫你一声婆婆,是尊重你,”
周梓苑面部肌肉忽然间失控,像下一秒就要开始杀戮的猎食者,“你真以为你儿子是无辜惨死?那你知不知道,陆凯为什么一看见监控就大发脾气?!”
话音未落,她瞳孔蓦地收缩,“你知道……那你就应该知道,他该死!”
“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我忍得有多辛苦……”
烟灰缸从头顶落下,眼前一片猩红,转瞬之间,结束一场婆媳战争。
此时客厅地毯上,有一动不动的周梓苑,有染血的烟灰缸,还有,两截断裂的手镯。
下午六点。
阮夏还记得,上一次来公寓时,周梓苑踩着标志性的红底鞋,言谈之间,极力掩饰自己那些所谓的秘密。
句句否认,却又句句像是暗示。
然而阮夏怎么也想不到,再遇周梓苑,见到的,已经是一具尸体。
客厅,周梓苑躺在那里,长发胡乱地缠绕成一团,头部流出殷红血液,几乎将半张地毯染红。
现场已经被封锁,除了警方,只剩一张熟悉面孔——刘毓兰。
她身着黑色旗袍,连一双鞋也是纯黑,身上再无一丝亮色,手腕空空,贵妇人常见的珠宝首饰,在她身上,遍寻不见。
郁南等了半晌,仍然没等到刘毓兰开口,抬头看见顾靖扬时,只得无奈摇头。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短的时间里,刘毓兰经历了两次,此情此景,她说不出话来,实属人之常情。
阮夏将刘毓兰带到一旁,安抚许久,刘毓兰终于开口。
“我约了梓苑一起吃晚饭,结果一直没等到她下来,谁知道……”
刘毓兰紧紧抓着阮夏的胳膊,手背上肌肤纹理松弛明显,纵使保养得再好,到底是年过半百的人。
“周梓苑最近一个人住在这里?”
阮夏问,她还记得上一次周梓苑的解释,是准备和刘毓兰搬家,因为有些东西要拿到自己的公寓,才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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