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有恃无恐地在松鹤书斋发布消息,也不知道是来帮忙还是来拖后腿的。
她希望是前者,他们家才刚转了运,大小坏事就一大堆,要是再来个石破天惊的真相什么的,她的心脏可真受不了了。
钟涵对于妻弟的求助,也没什么好推脱的。
只是他夜里在床上却有些辗转发侧地睡不着觉,他睡不着还不肯放过人,一时望着帐子顶,一时又盯着温含章侧颜看,温含章闭着眼睛鼓了一肚子火,终于忍不住一骨碌地坐起身,钟涵还恶人先告状地问她:“怎么了?”
温含章摇了摇头。
既然两人都睡不着,钟涵就起来点灯,先看了一回儿子,见小家伙睡在厚厚的床帐中丝毫没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影响到,才松了一口气,对温含章道:“咱们小点声。”
温含章身体力行地小声问他:“你怎么了?”
是那个求画的人很难找,还是钟晏又出幺蛾子了?
钟涵道:“我只是想到旬先生了。”
说完一叹,他一直刻意忽略二房与先生间直白的姻亲关系。
只是今日温含章提起温子明春闱之事,他忍不住想,要是旬氏没有嫁入二房,温子明就能到旬师门下学习。
旬师身旁才是真正做学问的地方。
温含章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
之前钟涵说他愿意让二房在侯府住到孝期后,温含章就猜出了他对旬氏心存不忍。
她当时觉得以她的身份,刻意提出来有点像找茬,就没出声。
这回钟涵自己提出来,温含章凑了过去拉住他的手,十指相缠,往他怀里一坐,抱住他道:“要是你不过意,不如咱们备点礼物让人送到旬府去?”
她轻声道,“要是先生想帮大嫂和离,也不是没有法子。”
钟涵摇头:“先生不会帮的。”
当年钟泽死皮赖脸地要娶旬氏过门。
他作为旬师的弟子,本应挺身而出为师解难,但他对旬氏实在没那个意思,加上皇上圣旨赐婚,这桩婚事在他犹豫之间就被定了下来。
二房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旬先生也没有出声叫他帮一把旬氏。
这就是先生的态度了。
旬氏强要和离,旬先生也不会接她回府。
温含章叹了一声,她对旬氏的印象其实是不错的,但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张氏。
皇上判钟晏三代以内不能科举,这其实也是间接断了旬氏的希望。
温含章只能道:“再过几日就是旬先生的生辰了,我备份礼物送到旬府中,先看看师傅的态度,许是你猜错了呢。”
现在已是七月,还有小半年就到年末了,十二月份的那场天灾眼看着就要发生。
温含章实在有些胆战心惊的。
她的亲朋故旧大多都是勋贵世家,这些人只要能在地动中保住性命,绝对不会愁吃愁喝。
真正会受到影响的,只会是本就困苦的小老百姓。
她这些日子一直让人备米备药,还以为老太太祈福的名义,出银钱在城外建了几个民棚,就是望着能在大灾中能出份力气。
但她也不敢做得太明显了,总得等钦天监那边有反应了再说。
钟涵没有说话。
先前两人成亲时,他就有意带温含章到先生府上拜访,可惜先生当时外出访友了,之后不过一个多月,老太太就去世,事情都赶在了一起,温含章至今没有见过先生。
要是她见过,就会知道她打的主意不可能成功。
一夜过去,早起之后温含章见钟涵仍旧绷着一张脸,就知道他还在想着旬先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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