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家人都是天生的好相貌,晒不黑的白皮肤,可亲娘都熬成这样了,家计艰难若斯,褚韶中还能把自己过胖,陈老爷哪里敢给这样的人安排差使
陈老爷一时倒叫褚父的话为难住了,褚韶华接过她爹的话,“眼下没听大顺哥说柜上缺人,倘是缺人,肯定得先说咱们自己人。
爹说,是不是”
接着,不待褚父说话,褚韶华道,“何况,这在外头讨生计的,就没有一样轻省活计。
大力哥最知道,风吹雨打的,我就担心我哥捱不了这种辛苦。
不然,我家柜上虽不差人,北京城里挣生计的活不是没有。
现成的就有一件,可我大哥真不一定干得了。”
褚父道,“是什么活计”
褚韶华道,“北京城这么些绸缎庄,布料坊,哪家都有裁下的布头。
不说别的,北京城里的料子花样,总比咱们乡下要多的。
要是肯吃苦,把这些零零碎碎的布头去趸了来,趸回乡到县里乡里的集上去卖。
虽是小生意,也比种地强。”
褚父还没说什么,褚韶中先道,“那都是货郎的营生,我哪里做得。”
褚韶华笑笑,“所以说嘛,大哥你做不了。”
端起茶呷一口,“大哥看这样好不好,待回了北京,我给大哥留心,倘有什么又轻闲又能挣钱的差使,我再跟大哥说,如何”
褚韶中没意见。
褚父也没意见。
这父子俩但有半分能为,也不能当初褚老爷子一闭眼,他们便将家业败了个干净。
褚母素无主意,一向是听丈夫听儿子的,见闺女会给儿子留意差使,丈夫儿子都没意见,她自然也没意见。
独王燕儿有些急,想着这不是叫褚韶华空口白牙打回去了,她瞪着两只眼,瞅向褚韶华,道,“眼下可怎么着,妹妹,家里已是揭不开锅了”
饶陈太太活了这把年纪,也得说头一回见到这般舍了脸面来打秋风的。
陈太太刚要说,你家揭不揭得开锅,跟我家有什么关系褚韶华已是挑眉笑了,“嫂子可真会说笑,刚表嫂还说年下给家里送过腊(肉rou)。
倘别人说他家里不好过,我信。
嫂子说,我是不信的。
去年我去北京的时候,嫂子的脸还没这么圆哪。
年前回娘家,我瞧着嫂子就高兴,只看嫂子的气色,就知咱们家里(日ri)子殷实。”
褚韶华望向父兄,面露欣慰,“爹和大哥气色也好,衣裳也干净,体面。
我在外头,就是记挂家里,如今见家里人都好,(身shēn)体好,(日ri)子好,我也就没什么挂心的了。”
说着,褚韶华含笑嗔怪王燕儿一句,“嫂子就莫要再说笑了,不然叫人当了真,还得说咱爹这一家之主,带着一大家子往亲家家里哭穷。
这要叫人听着,得怎么说咱们褚家哪。
爷爷去了才几年嫂子,咱家在村里可是体面人家,咱爹、我哥,都是体面人。”
褚韶华这样一(套tao)话恭维下去,非但把王燕儿的话噎了回去,就是褚父心里的想趁势刮些地皮回去的心,也叫褚韶华恭维没了。
褚父还板着脸说了王燕儿一句,“是啊,老大家的,这叫什么话,咱家哪天饿着你了。”
王燕儿叫公公兼姨丈一句话险没噎死,心下说,这跟在家时商量的可不一样啊
陈老爷暗赞褚韶华机灵,端起茶盏,体贴的问了褚父一句,“要是家里有难处,亲家只管开口啊,咱家不是外处,可别外道。”
陈太太一听这话又要急,想着死老头子这是傻了不成
褚父却是道,“亲家哪里的话,我家里有的是钱”
陈老爷笑眯眯的奉承着褚父,“是啊,咱们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亲家是一等一的殷实人家。”
王大力王表嫂都没好意思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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