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飞阳有气无力的靠在走廊墙上,抬手从兜里拿出铁盒,里面是旱烟卷,把旱烟放在嘴里,掏出火柴点着,重重的裹了一口,不仅仅是手有微微颤抖,就连吐出来的烟雾也在跟着颤抖,深受传统思想毒害的他,到现在还无法接受已经发生的事,也不知道,张晓娥的开放只是县城的缩影,放眼市里、省城、京城早就已经进入到全民性狂欢的时代,如果只是拉拉手,亲亲嘴,已经不叫恋爱。
绿色的军大衣与芙蓉山庄格格不入,他嘴上在这短短时间内已经出现青色的胡茬,烟雾不是吸到肺里,而是挤到肺里,因为嗓子已经发炎红肿。
安然走到门口,看了眼地上的孙红文,这个险些就要成为她生命中唯一一个男人的人。
没有冷漠到嗤之以鼻,也没有多停留两秒到留恋态度,她很平静的转头看向那犊子的侧脸,眼睛依旧宛若秋水清澈透明。
心思聪敏的她怎能看不出来是因为什么,但她没打算解释,原因无外乎她想看看在刘飞阳眼中破败的身子,能再次得到他的眷顾。
所谓的爱,是否能冲破一切思想壁垒。
“二孩,带你然姐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刘飞阳用沙哑的声音吩咐一句,重重的裹了口烟,发现烟头已经着起火苗,他用吐出来的烟雾把火苗熄灭,转过头看向那总能让他如沐春风的脸蛋。
“没事的,我们不还得活着么?”
他确实是在问,他担心安然想不开一时冲动做出傻事,眼神从未有过如此般渴望。
“得活着!”
安然看着他眼睛会心的做出个笑脸,此时此刻他发现,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不只是都像父亲那样,喝一口纯粮酿造的烧酒,粗犷的道一声爽快,原来男人也有温柔的一面,也正是因为侠骨柔情才越发像个男人。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刘飞阳像个孩子一样点点头,再次吸了口烟,烟火已经到最末尾,他在吸的同时听到滋拉一声,火苗烫到手上。
“走吧,注意安全”
把军大衣脱下来递过去,没敢继续看,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蛤蟆,自己刚才没把他怎么样,并不代表这事就过去了,这口浊气憋在他心里,在天亮之前无论如何都要解决掉。
安然把军大衣披在身上,很长,已经没过膝盖。
身上的清香气味儿从他眼前飘过,仍旧那般清香怡人,余光中的影子越来越远,等影子快消失的时候,转过头看向安然那没有留恋的背影,又是宛如刀割。
安然迈着她固有的步伐走着,她不是柳青青那种高高在上的女王,也不是张晓娥那种费心专营的女孩,对自己的定义从来都是找个自己爱的人并且爱自己的人,相濡以沫相伴一生,日子不需要有多富有,也不需要受多少人膜拜。
两个人的事,只要两个人幸福就够了。
以后再要个孩子,如果条件允许最好是两个,一子一女,这样才能凑成一个好字,在清晨的阳光中把他们抚养成人,在落日的红光中渐渐老去。
平淡一生未尝不可。
她也从来不认为自己长得漂亮是种罪过或者可以高人一等,也从未用自己的姿色谋取便捷途径,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美貌会化为累赘,姿色会成为束缚生活的枷锁,如果今天没有那个犊子出现,明天又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走出大门,起风了。
安然不禁拽了拽衣服,把自己包裹的更严实,踏上刘飞阳一路杀过来的甬道,她不傻,能把知识灌输到稚嫩孩童脑中的教师,怎么会是傻子?知道刘飞阳留在那里会有危险,却更知道,自己不应该成为他的累赘。
一步一步向大门外走去。
远处的蛤蟆已经从地上站起来,谈不算完全恢复,至少不用别人搀扶,社会老炮这四个字绝对不是挂在嘴上那么简单,没骨子里的彪悍和浸透神经的坚持,绝对无法在几十年的腥风血雨中浸淫出来。
“我败了”
“你败了”
他的声音和柳青青的声音几乎一起飘荡出来,二人都是风月场合的老手,看女人身上的细微变化,比自己明天拉什么屎还清楚,看安然从远处一步步走过来,步伐并无半点改变,就知道孙红文并没有把这份贺礼收入囊中,不收礼就办事?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显然不现实。
蛤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直响,松动的槽牙险些被他咬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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