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铨看一眼舆图,终于明白了,“高迎祥与外联络不止一个方向?”
董成虎点点头,“必然如此,所以大人只是斩断了潞安府的联系,南边或…西边,他们都保持联系。”
果然是血淋淋的收尾,冯铨与孙传庭对视一眼,均看到双方眼里的震惊和佩服。
钦差一如既往地强硬,自己去啃硬茬,功劳留给别人,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哎,干活吧。
……
九月二十,围杀钦差过去二十天,高迎祥回大山也半个月了。
太岳山险峻起伏,原始森林广袤无边,一条大河从河谷哗哗流过,无人区的河床比浊漳河更宽,大约三里的河面,水深却只到膝盖。
这地方如京城的草场,晚上往灌木里一钻,干草打洞掏窝,头顶有茂密的藤蔓枯枝,帐篷都不需要。
河边两岸到处是破破烂烂的流贼和简易石锅,他们黄昏做晚饭、寅时做早饭,一日两顿,不仅不缺粮,还很舒服,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对大头领钦佩不已。
西边一处山坳,悬崖下有一个天然溶洞,里面已经生火三个月,没有潮湿,垫着干草十分惬意。
高迎祥光膀子洗漱吃饭,低头看看胸口丑陋的疤痕,伤口很宽,还没痊愈,非常痒,跑动中造成的皮肉外翻,本来是一道浅伤,如今看起来像被撕掉一块肉。
穿好内衬皮甲,闯王来到山坳,看一眼河谷,扭头从陡峭的山坡拽灌木来到山顶。
没有人白天生火,高迎祥很满意义军的组织,只要听话就能成大事,战力慢慢会有。
重阳节到那几天阴雨绵绵,这几天又每日暴晒,河谷不可避免有一股霉味和屎尿味。
是时候离开了。
陆天明就像洪承畴一样,义军的克星,很遗憾没有弄死他,不能跟这种果断的耍心眼,占了上风他也能瞬间翻盘。
若非有人算计他,义军根本玩不过。
高迎祥在山顶站了两个时辰,从南边过来一位身材高大,面色黝黑的年轻人,胡子剪的很整齐,身穿破旧的战袍,明明是个小头领,却有一身莫名的豪迈。
“舅父,陆天明五天前确实在沁水,一路坐着轿子,还带着个美人,狗官会过日子,随行不到两千骑兵,看样子像是回晋西南盆地。”
高迎祥回头瞧一眼表外甥,伸手拍拍二十六岁的李自成,“前半句可以说,后半句是你的猜测,人多的时候不要胡扯。”
“是是是,感谢舅父教导,泽州比潞安府更难走,除了南边山中两条驿道可以到平阳府,他带着骑军属实没什么用。”
高迎祥依旧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义军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可以战死,决不能饿死。
作为头领,为长远计,我们决不能战死,只要够狠,其实饿不死。”
李自成拱拱手,“外甥莫名有点急。”
“急有什么用,他们来了吗?”
“外甥和张献忠一起来,黄龙还在南边,罗汝才和马守应一起来了。”
高迎祥点点头,“刘哲和拓养坤没回来,到我这里也是浪费唾沫,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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