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不由微动:这人纵有千般不好,对她却比绝大多数做丈夫的待妻子更为尊重。
至于卫无镜那边,她眼神变冷:见,当然是要见一面的。
他以凉州案相胁,就算是为了父亲,她也要耐着性子与他斡旋。
只是,她从未想过,卫无镜会变成如今这种偏执的模样。
曾经的卫御使是多么冷情沉静的一个人。
她的思绪不由回到三年前险象环生的回京路。
*
乌云层层压下,天色如墨,狂风猎猎,眼看就要起雨了。
两辆不起眼的黑漆平头马车和几骑骑士在绕山盘旋的泥泞小径上艰难地穿行着。
朱弦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这里正是连山最险之处,山道狭窄,堪堪容一辆马车通过,山路两旁,一边是黑黝黝的仿佛庞然巨兽的陡峭山壁,另一边则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叫人行在此间战战兢兢,不敢稍有差池。
她看了看天色,皱起眉来:“得找个地方避雨。”
山径狭窄,一旦下起雨来,越发泥泞湿滑,一不小心,只怕连人带车都会跌进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车夫抹了抹头上不住冒出来的汗,告诉她道:“走过这一段前面有一间猎户废弃的小屋,可以避雨。”
她问:“还有多远?”
车夫道:“大概还有三五里路。”
听着不远,但三路难行,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赶到的。
她又看了眼天色与前方陷入一片黑暗的道路,心中有些焦躁:只怕来不及了。
却也没别的法子。
山路险峻,若因急着赶路一脚踏空,后果不堪设想。
她放下帘子,望向坐在对面垂眉敛目,不动如山的俊美青年,不由来气:若不是这个人,她何用在此担惊受怕?
“喂,”
她望向卫无镜道,“你什么时候可以放我走?”
自从她第二次救他后不久,龙骧卫的护卫就赶了过来,控制了她们一行人。
他伤得极重,一直藏在她的马车中养伤,将她的几个侍女都赶在另一辆马车上,独留她在马车上方便为他遮掩行迹。
也不许她们在城镇客栈打尖。
一众人天天露宿荒郊野外,差点没让她抓狂。
可就是这样谨慎,也在不久前让追杀者发现了蛛丝马迹,缀了上来。
想到这里,朱弦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怪这人令人发指的洁癖,要不是他白色衣物、布料的消耗实在太大,也不会让人发现端倪。
他们就不需要在这个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傍晚匆匆逃进连山。
卫无镜仿若入定,连眼皮都没有瞭她一下,冷漠地道:“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会放姑娘走。”
朱弦恼道:“你每次都这么说,要哄人也不换个新鲜的说法。”
闻言,卫无镜抬眼看了她一眼,如剑的乌眉下,漆黑的双眸宛若两湾寒潭,幽深而冷酷:“念念姑娘,你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他自然盘问过朱弦的来历,朱弦怎么肯对他说,以念念之名搪塞,他倒老实不客气地叫上了。
朱弦被他气得不想理他:卫大人真是好本事,也不知是不会说话还是故意的,一开口就让人恨不得把他揍一顿。
但她岂是甘愿吃亏之人,扬眉挑衅他道:“卫大人,你就不怕逼急了我,和追杀你的人里应外合,取了你的性命?”
卫无镜又看了她一眼,这一次,停留在她面上的时间长了些。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的目光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笑意。
应该就是错觉吧,自她认识这位卫大人以来,他一向是冷面冷心,不见欢容,怎么可能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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