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久望最暗处的井口,略目明一些,待她抬头就见眼前草地暗烟幽萤,竟有了一些微光,她轻“咦”
一声,这便反常了,城内夜里怎么敢有光,如此醒目难道不怕引来歹人,她急忙起身去寻光源,前侧墙头透过杏树枝叶缝隙,升起一缕着色,这光狂放不羁,竟肆意起舞摇曳,嚣张至极。
饶是白小茹年幼识浅,也不禁微微变色,心说:这必是街上有哪户人家遭强人破门了,怎的鞑兵不是已经败了,如今城内的是官军啊,为何还能有强人,官军不来剿吗。
正自心中惊疑,墙外起了动静,有女人的凄惨尖叫声划破夜空,估计并不太远,白小茹大惊失色,一手紧紧捂住嘴,转身一通小跑,在空中使劲甩另一只手臂,俞跑心中俞怕,两行泪忽的涌出来,茵茵萋萋逃进屋内,反手合上门这才安心了一些,手按着胸口,一颗心已是砰砰响似雷鸣,直欲破胸。
“谁,是谁。”
却是一个男子的惊惧喝问。
“爹,是我。”
白小茹听出这熟悉的人声,转身去寻,却眼前如挂幕布,丝毫不能见物。
“你又出去玩,叫你别出去。”
这男子颇为不满的责备了一句。
“老爷,奴这就不懂了,怎的官兵来了,我们反而不能睡床上,却要躲在这种鬼地方,官兵还能比鞑子还要坏。”
这是后母栗氏的不满碎嘴,这几个月来她听惯了凄惨尖叫,倒也并不十分怕。
这偏僻厢房潮湿且近茅厕还偶有一股恶心的异味飘过,乃是她留给白小茹的闺房。
“这年头,谁又能说的准,鞑子抢了多少财宝,自然不差咱们这一家,不会无故折腾,过来抢一遭就得了一点银子又不值得,官兵听说一向缺饷,反而会眼红咱们那点银子,不管不顾起来作乱。”
“兵匪本是一家,咱家这回怕要遭难了,呜呜。”
后母栗氏心中凄凉,拂袖抽泣不已。
“实在不成,就回老宅,乱兵总不至于杀到穷乡僻壤,只是铺子这些布货就……。”
说着白老板却又踌躇不语,家业积攒不易,这个铺子是他几十年的心血,是比性命还要宝贝的心尖儿肉。
“噼啪噼啪”
异声咋起,墙外也光影朦胧,这突来的动静令白老板心里打了个突,他自心里有数,这是铁蹄踩踏石路,金石相击犹之刺耳,思之周围仅有一条石街就挨着本街,那是极近了。
白小茹和后母栗氏下意识搂成一团,她们也都知悉家附近只有一条石路,距家是极近的,这股兵深夜摸黑出来哪里不知是别有所图,她们母女若是落入其手中,可就没好下场,女人要没了清白,这辈子就尽毁了,念及此这团母女只有面如死灰,瑟瑟发抖。
“要不去跳井罢了。”
白小茹冷冷嘲讽一句,咬牙挣脱后母的环抱,她心中虽颇惧,到底是个心气高的小姐,听外头的动静乱兵似乎驻足石街,没有再往这边来,心中稍安,小姐脾气就涌上来,对后母的厌恶占了上风,忙不迭与之分开一些。
“老爷,老爷。”
门口是店铺伙计张来土,他在前院呆不住,竟自己摸到了此处。
“这厮,坏了体统的贼货。”
白老板气不打一出来,这园子是后宅,住着小姐夫人丫头等,屋外人竟不守规矩擅自闯了进来,怎叫人不怒。
“你这厮,不知规……。”
白老板上前拉开门栓,开门就要训斥,一抬眼却瞥见张来土身后还有一个人影子,暗夜中自然看不出来是谁。
一股冷风突兀刮来,他打了个寒颤,夜黑风高,万一小张是内鬼,引贼入室,难道,要谋财害命不成。
夜黑风高,家里仅有几个女眷,真真是杀人越货的好时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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