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大唐儿郎,文能熟读经书,武能弓马骑射,自信洒脱,健朗豪爽。
朝中的文臣,才华横溢,出口成章之余,亦能打马游猎,仗剑而行,新科进士,无不是文武双全的俊杰英才。
场上的儿郎中,除了李旦、李显、薛绍、武承嗣、武三思这样的王公贵族,剩下的便是今年的新科进士,这是他们在各大世家前露脸的好时机。
往往波罗球戏结束后,会有数家女郎争抢表现出色的郎君。
武皇后很看重寒门学子,她之所以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除了李治的默许之外,离不开来自寒门士子的支持。
这些年来,她任用大批根基浅薄的寒门学士和宰相分权,打击关陇贵族,成效显著。
寒门学子的崛起,让长安城的各大世家十分不满。
然而科举制度经过多年发展,已经根深蒂固。
武皇后从不遮掩对寒门士子的器重,世家们不得收起轻视之心,积极谋划,争相把新科进士揽入门下,为自家女郎定下东床快婿。
裴英娘发现,各家公主名下的户奴全挤在窗前,默默关注着场上的比赛,时不时交头接耳几句,点评某几个相貌最俊朗的少年郎君。
临川长公主李孟姜干脆让人把她的坐褥挪到窗前,目光灼灼,专心致志地盯着场上的动静。
忍冬悄悄对裴英娘道:“长公主的嫡女今年及笄,还没定下人家。”
裴英娘回头扫视一圈,除了心愿达成的常乐大长公主,其他女眷贵妇都关注着场中的局势。
有人提起薛绍,夸他不愧是“美三郎”
,果然生得俊秀。
李令月双眼圆瞪,吩咐昭善:“去看看谁在议论三表兄,我还没吭声呢,谁敢打他的主意?!”
裴英娘失笑,目光无意间落在李治身上。
他患有眼疾,视力不好,大概看不清楼下场中的情景,虽然眼睛一直望着球场的方向,但神色平静无波,完全不像在看一场激动人心的蹴球比赛。
李显进了一个球,得意洋洋时差点摔下马,他也没什么表情。
武皇后忙着和世家贵妇们应酬,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裴英娘蹑手蹑脚走到李治的坐席旁,矮身挨着李治坐下,“阿父,七王兄刚刚进了一个球呢!”
李治眉峰微挑,“显儿吗?”
他笑了笑,“前几天听他哭诉训练辛苦,原来是为了今天。”
他果然看不清比赛。
裴英娘心里有点难受,干脆坐在李治身边,为他讲解比赛。
“七王兄和武家表兄撞到一块,鞠杖掉了。”
“薛表兄好厉害,三个人都拦不住他!”
“八王兄抢到球了……啊!
球被抢走了。”
今天的比赛,那个穿豆绿色圆领缺胯袍的少年表现得十分出色,几次截下小球,突破重重围堵,击球得筹。
裴英娘原先是坐着的,眼看比赛越来越胶着,忍不住站起身,急得直跺脚,“阿兄一定要赢啊!”
李治百无聊赖,权当出来散散心,并不在意比赛结果如何,但听着裴英娘一句句耐心的讲解,不由也跟着操心起来,“哪边得筹高?”
武皇后插言进来:“自然是显儿和旦儿这边的筹数高。”
李治嘴角轻扬,目光空茫,“很好。”
武皇后有些失神,曾几何时,李治也和场中的儿郎们一样,年轻俊朗,鲜衣怒马。
如今,他却连久坐一会儿,都浑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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