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斐斐说她有办法,她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因为她几乎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了。
可这会儿谈宴西亲人在病中,这电话她怎么好意思打得过去。
踌躇了又踌躇,终究,她一咬牙,翻出谈宴西号码,拨过去。
那头接起很快,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几分玩世不恭的腔调,笑问:“稀奇,我们弥弥今天怎么舍得主动给我打电话?”
周弥心脏似沾水海绵,又被人蛮力揉作一团,“……谈宴西,想求你帮个忙。”
那端静一瞬,再开口便是认真口吻,又温和不过,“出什么事了?”
周弥简单交代。
“在梁行的画廊?”
周弥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画廊名字叫‘三一’。”
谈宴西说:“好,我知道了。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过去。”
电话挂断,周弥捏着手机,惶惶无定。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可谈宴西把电话回过来的时候,她才现分明只过去了五分钟不到。
谈宴西说:“放心,那边已经停了。
我叫画廊派人把人送医院去了,你现在直接去医院。
那头会有人接应。”
她听着塌了天的事,在他那儿,好像就不过几个电话的轻巧。
周弥未觉自己出声已然哽咽:“……谢谢。”
谈宴西笑意温和:“我说了,不喜欢你跟我这么客气。
你先去吧,晚点我也瞧瞧去。”
周弥打了个车,直接去了谈宴西电话里告诉她的医院地址。
骨科门诊,找着了顾斐斐,她躺在治疗床上,上身缠了简易固定装置,医生说是已经拍了片,估计多半是左侧肋骨骨折。
顾斐斐鼻青脸肿的,倒还笑得出来,冲周弥扬了扬下巴,笑说:“谢谢姐妹。
谈公子电话去得及时,不然我怕真要成废人了。”
周弥走过去,心里无由凄然,“只是骨折么,别的什么……”
“想哪儿去了?”
顾斐斐哑然失笑,“……人就想废我右手。”
没等周弥多问,顾斐斐主动解释。
梁太以前也是学油画的,二十来岁时生了病,多年缠绵病榻,画技基本也就荒废。
当时梁太这么一个病秧子,还被诊断出丧失生育能力,梁行之所以娶她,并非真心,只是为了报老师的提携之恩。
两人婚后便失和,膝下又无子嗣,分居多年,各过各的生活。
梁行以前找的那些莺莺燕燕,梁太从来不过问。
可这回找了个学画画的,梁行还一味栽培,便触到了梁太的逆鳞――梁太十来岁时便暗恋梁行,执意学画也是为他。
当日她勉强梁行娶了她,人生至此,一把死灰。
看见顾斐斐那么鲜辣活泼,她咽不下去这口气,就派人去废了顾斐斐的右手,叫她以后也同样别想再吃艺术这碗饭。
周弥听得心惊肉跳,“那你的手……”
“我吃饭的根本,当然会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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