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晖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他一直没有抬起头,细长的手轻柔抚过有了裂痕的盒子。
嗓音很闷很低,“海。”
他家在大山里。
一穷二白,甚至连电视机也没有。
母亲第一次见海,还是在县城医院病房里。
那里每个房间都有一台老电视机。
破旧的电视机里再放一个连续剧,总会出现蓝海。
他母亲人生最后的那段时间,总是带着眷恋,目不转睛地着那片虚假的蓝海。
偶尔夜晚也会在病床上念叨,说是如果有机会去一去海边就好了。
可她从来没有出过大山,到死也没有。
所以这一回。
知道要来海边,他才会将母亲的这一点点遗物带出来。
却没有想到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傅措也没有想到他的原因会这么清新脱俗。
这么一想,蒋明川做得还真有些过分
她虽然不是一个能换位思考的人。
但因为早年丧母,对母亲这个词的感觉就很大。
如果顾晖带的是他爸的骨灰,傅措其实没什么反应。
但是是母亲。
傅措想了想别人讲赵女士的骨灰打倒在地的样子。
不说有没有人敢这么做。
只要有人碰了赵女士的骨灰,她都会想要将那个人的手剁下的。
更不要说什么打落在地。
傅措黑眸扫过顾晖。
他那本来就破得不行的包,刚才被蒋明川的扯了一下,现在直接七零八落成为布片。
破了一个大口子,装东西是肯定装不了。
傅措垂了垂眼,说。
“你站这儿别动等我。”
她的声音像是有魔力。
顾晖真的没有动,眼睁睁地着她离开。
夜风吹啊吹,船板上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没有钟表的时间失去痕迹,他也不知道到底过了过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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