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若是执意要求得这个上阵机会,老夫奉劝一句:且不要说自己无心军功,一意报国,不如就说自己想谋求一点军功,更能取得圣上信任。”
“我根本就没有……”
“我知道。”
裴放一语截住:“老夫相信,但圣上未必相信,众人恐怕都不信。
做人有时不可过于高洁,须知凡光者终必暗,不如和光同尘,终无暗时。
殿下自己承认有所乞求,更显坦然,必令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反而不会与你作对,做些无谓的阻挠。”
李重耳张口结舌,呆在当地,一时没有消化这番意思。
那裴放肩负筹备军务的大事,万机待理,也无心再谆谆教导这位少年郎,当下只一拱手:“老夫告退了。
七日后大军就要出征,杂务繁忙,无法再与殿下谈论兵法军情,殿下恕罪。”
茫茫丹陛之畔,只剩了李重耳一个人。
一时间孤独悲怆,涌尽心胸,只觉得众生皆有所依,人人各有各忙,唯有自己满腔热血无处泼洒,牢牢被禁锢在这方寸之间。
眼看着十八岁了,那龙骧将军澹台咏在这个年纪,早已勇冠三军,于沙场建功立业,而自己至今还只能在演武场比武约架,玩些小孩子的游戏。
愣怔良久,眼见得夕阳余晖将尽,也唯有悻悻拔转脚步,匆匆行往后宫。
☆、第40章婚姻大事
皇城内的宫城,玉宸宫。
暮色渐深,夕阳余晖早被宫墙阴影所蔽,只剩几丝隐约霞彩,射入李重耳生母、贵嫔阴凤仪所居的猗兰宫窗前。
柔和的光线,映衬得阴凤仪的面庞更是安详温婉。
虽已四十二岁年纪,却依然肌肤丰润,容颜清丽,皱纹都没有几根。
一身庄重的群青色绮罗绣襦、百裥裙,外罩锦缎夹丝棉披风,举止间宁静而秀美,处处如诗如画,依稀可以看到年轻时的绝代姿容。
“阿五,你命御府令出的那几匹时新衣料,是做什么用的?”
“我……那个……”
正伏在书案前倾诉满腔牢骚的李重耳,蓦然听母亲提起这个话题,一时间猝不及防,无措地连连眨眼,望望母亲,又望望窗外。
“我制了一套新衣。
阿娘怎么了,我命御府令出衣料不是常事?最近南境进贡的这批衣料不错,天水素绢和蜀锦都是一等一的精美……”
“跟阿娘也不说老实话。”
阴凤仪轻啐一声,上下打量着儿子:“我已经问得明白,你命他们制了一套女服,身量尺寸都给了,还配了鞋履,你这是要干什么?”
“……送人的啊。”
“当然是送人的,难道还能你自己穿!”
阴凤仪笑了,双眼眯成一条线,压抑不住的喜悦尽显:“送给谁的?我儿居然能有这份心思,破天荒头一遭呀。”
那少年的面上却意兴阑珊,只悻悻埋头,重又伏在案上。
“阿娘不要问了。
我大好男儿,早已不是小孩子,送人一件礼物,还要被这样刨根问底,没的教人尴尬。”
“呸,你不说我也知道。
柔然的使者已经抵达敦煌,你提早订了这套衣装,着他们带回去呈送襄星公主,有心得很啊。
为娘真是没有料到,吾儿如今……”
“不是她!”
李重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谁要理她!”
“那是送给谁?”
“敦煌的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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