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尧白到底年纪小,根本瞧不出阿容这冷厉的目光里有多少是失望,有多少是痛惜。
她蹲下身来平视谢尧白,缓慢道,“尧白当真觉得它只是畜生吗?可是它也会疼啊,比尧白被它咬的时候疼上百倍千倍。
尧白不过是红了一小块,便要夺了它的性命么?”
谢尧白虽读不懂阿容的眼神,却被她看得心里难受,哭着回道,“可是……尧白和它不一样啊,尧白是皇子,它是狗啊!
父皇和母妃都不觉得尧白错了,为何姐姐要凶尧白?”
阿容看着谢尧白哭得抽抽噎噎的模样,到底忍不住心疼地将他抱入怀里。
父皇和母妃不觉得尧白错了……但她最怕的便是尧白变成了父皇和母妃那样的人啊。
“尧白,尧白,姐姐这就解释给你听,尧白要好好听,听不明白的就问姐姐,可好?”
阿容拍了拍谢尧白的背,轻轻安抚。
谢尧白哽咽着应了声,软乎乎的身子细细颤抖。
分明是因她而哭,却能毫无防备毫无芥蒂地靠倒在她怀里。
“那只狗为何要咬尧白?是尧白逗弄招惹了它,还是它发疯似的无缘无故冲过来咬尧白?”
阿容语调轻缓柔和了些,力图循循善诱。
谢尧白揪了揪衣摆,嗫嚅着回道,“是尧白捏住了它的嘴……”
“这只狗是谁养的?”
“六皇姐啊……”
谢尧白有些不明所以,姐姐不是知晓么,为何还要问他?
“下月初三是六皇姐的什么日子?”
“六皇姐嫁人……”
姐姐又在问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了。
阿容耐心解释道,“猫狗并非草木,也会疼痛会难受,尧白说打杀便打杀了,这是在造杀孽,此其一。”
见谢尧白泪光闪烁地点了头,阿容续道,“它会咬尧白也是因为尧白先逗弄招惹,因此尧白也有过错,但尧白却全推到那只狗身上,便是不担当,此其二。”
“六皇姐下月便要嫁人,这时候见了血便不吉利,此其三。
狗是六皇姐养的,尧白一句话却能轻易处置了它,外头的人会如何想六皇姐?她马上便是新嫁娘,尧白也是她的弟弟,自当给她留足体面,此其四。”
见谢尧白懵懵懂懂,又好似有些了悟,阿容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尧白能明白吗?”
谢尧白伸手扯住阿容的衣角,重重点头,“尧白明白了!
狗狗也会疼,六皇姐也会不开心,尧白不能只顾着自己,对吗?”
他目光殷殷地看着阿容,盼着她一句赞赏。
“尧白真聪明!”
虽然谢昀明白的只是最浅显的一部分,阿容却毫不吝啬地夸奖他,在他颊侧落下一吻,“尧白若是记着姐姐的话,姐姐便喜欢尧白。”
谢尧白急急道,“尧白一定不会忘的!
姐姐不要不喜欢尧白……”
见阿容点了头,谢尧白又想起一茬来,沮丧地瘪嘴,“可是那只狗已经死了,尧白明白得晚了。
姐姐千万不要讨厌尧白,尧白下一次一定一定不会这样了!”
说到后头又是急切地看着阿容,连连保证,生怕阿容会因为已然死去的狗而对他不喜。
阿容自然不会再与谢尧白置气了,她与那只狗没有丝毫感情,她只是不愿见到谢尧白变得残忍无情罢了。
所以她才会为了一只毫不相干的狗对谢尧白这般恼怒失望。
“尧白对不起的不是姐姐,而是六皇姐,记着备一份最用心的礼给六皇姐,请求她原谅尧白,好不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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