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祝缨道:“寻到人时,落户便是。”
陈萌暗骂祝缨多事,祝缨却是有自己的盘算,也是一丝不让。
陈萌凭着仅存的理智,没有搬出亲爹来压王云鹤。
只是苦苦哀求:“京兆,天子脚下,京兆治下出了这样的事,风言不语不妥,不如压下。
且表妹已经殁了……”
祝缨道:“你表妹殁了,与我花姐何干?花姐活得好好的。”
“你!”
祝缨看着他说:“我要花姐。”
“现在说的是王婆子。
别的事儿,咱们能回去商量吗?”
陈萌苦口婆心,顾不得还在京兆大堂上,公然就说了私下的话。
王云鹤道:“本府自有决断。”
祝缨道:“京兆,下官多少与这件事有些牵连,还请京兆听我陈情。”
王云鹤也点头。
祝缨道:“凡断案,物证固然要紧,口供也不能不察。
下官今天不但听了王妈妈的话,还听了珍珠的话。
同一件事,要推断,下官能编出八个故事来,但市井小民可以这么做,朝廷公堂不能这么做。
珍珠的履历是大理行文调的,与她说的合得上。
花姐当年所谓认亲,脚上有疤,与王妈妈说的也合得上。
这两件的口供、物证、人证,下官都见过,下官只为这两件做保。
哪怕日后二人翻供,珍珠是自己放着好好的小娘子不做,她自己选的。
花姐出逃,想必也不留恋那点富贵。
对这二人,我不内疚也不亏欠。”
王云鹤点点头。
陈萌急了,还要说什么。
王云鹤一摆手,道:“不必再言!”
他能看出来疑点,但要细查,也只能凭心断。
王云鹤暗中摸了摸良心,也觉得古往今来,有一个程婴也就足够了。
飞快地下了判词,祝缨留神听着,这玩儿也是个模子往里套,一条一条的,只要主官照着模子填,就能写得很明白:一、王婆子疯癫,但是自首,还死了,尸体发还埋葬。
二、珍珠既然是冒名的,又没有借身份行骗,又是残疾,所以给她脱籍、免于处罚。
三、花姐无辜被牵连,又不曾主动行骗,且已逃走,许其还京入籍。
判词上也写明了王云鹤采信王婆子的原因,除了祝缨说的原因,还有一点,“人命关天”
,一般人是不会拿命来说谎的。
如果有,以命讹人,那就不是常理可以推测的范围了,除非有铁证能够证明死者说谎,就还是听这以命为代价的申冤鼓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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