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生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谢同从来没有贪杯过,倒是比他这个郎君还要警觉,谢泓那凝视着茫茫江水的眼波,旷远而多情,他挑着唇道:“现在给也不迟。”
没想到谢泓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谢同喜出望外,但又害怕郎君看到这信脸色大变,抽出信函时还稍有些犹豫,但是也只是一瞬,紧跟着信就到了谢泓的手里。
谢同也不敢离去,怕眼下还深沉如渊的郎君一会儿暴跳起来。
实在是,这等事太折损男人颜面了,他是真没想到,画虎画皮难画骨,人心是如此难测,巫蘅竟背着谢泓和桓瑾之……
江水滔滔而去,除却风声水声,和大船上的帆吹鼓起来的声音,四下一片死寂。
他们总觉得,谢泓就要怒了,果然,郎君的唇开始下拉了,他的眉峰开始利了,果然果然……
谢同动了动嘴,近乎无声:“郎君……”
才一声落到,谢泓已经施然起身,他抿着唇走到船舷处,将手上一松,那信便掉入了江里,谢同又惴惴心虚地走来,谢泓悠然地靠着船上的桅杆,目光仿佛不落在这天地的任何一处地方,“我即将得到第十座矿山了,族长嘱托的事,我也办到了。”
坏了,谢同想郎君果然是动怒了,他都开始计较自己为巫蘅做了多少了,他都开始决定清算这些了……
这两人只怕要吹了。
谢泓看了眼那巨大的一朵桃色的云,继续说道:“可我还不能回去。
建康城里权贵太多,只要她们想,要欺负一个阿蘅实在太容易。”
这话让谢同懵了,不但是他,其余的部曲也纷纷瞠目,郎君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还喜欢巫蘅?
谢泓想起那时,巫蘅初到建康时,一个杨柳如烟的春日,她在桥上被桓瑾之讨要发簪,后来桓七郎惦念至今。
当时他为瑾之觉得不平,直到发现巫蘅是……她,他也没有顾及桓瑾之便出手了,现在他不在建康,桓瑾之其实也不必顾忌他的。
毕竟巫蘅与他什么名分也不曾有。
他自幼帮桓瑾之拦桃花,为他抵挡妇人的巴结和狎昵,可以说他们之间的情分,要让一两个女人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唯独巫蘅。
“郎君觉得这信上说假的?”
谢同有些嗫嚅。
江涛早已将谢澜送来的信吞没了,谢泓逸洒地一笑,“你如此问,是觉得以你家郎君的本事要抢一个女人,还敌不过桓瑾之?”
倒不是这么说的,但是——
谢泓负着手往那琴台走去,“有人想欺负阿蘅罢了,顺道惹怒一下我。”
倒还真是有人想欺负巫蘅。
巫蘅在新院子舒坦地住了几天,自己家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和谢家比虽然寒酸,但金窝银窝,也难比自己的牛棚马厩,何况收拾出来了,也是清雅的一片桃花源。
这里少有人家,而且近乎人迹罕至,巫蘅本以为她终于可以静心下来做自己的事了,没想到这时宫里却来了一群传信的人。
他们几个乡下来的,从未见过这阵仗,和陈郡谢氏的雍容富丽比起来,这气势则是另一种威严肃穆了,传信的是一个宦官,巫蘅一见这人便知道不好了,携着一家子人跪地行礼。
那一身惨绿的宦者笑眯眯地将巫蘅扶起来,热络地笑道:“这可使不得,娘娘派奴来是接她妹子入宫叙旧的,巫女郎,您可如何拜得老奴?”
乍听这话,巫蘅便僵住了,待反应过来这事之后,她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但整个人却开始颤抖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躺倒,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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