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向广袤世界的第一步,阿错想从走马帮开始。
当年阿依族祖先们历经千难万险到达墨脱,被它天堂般美丽的吸引,在那里定居下来(阿奴常想,是不是拉家带口到达那里太困难了,以至于没有力气再出去)。
那里山深林密,海拔落差极大,动植物多样,是气候学家,动植物学家的天堂。
也是度假的好地方,她想,热带到寒带只要一天,当然要忽略无处不在的虫蚁,野兽,还有雪崩、骤雨,甚至频繁的地震。
这不是她这个城市里长大的孩子的理想生活,尽管那只是她的一段记忆,
一段榨干了甜汁的干巴巴的残缺记忆。
是否是前世今生,她找不到答案。
她只是不想在深山里生活一辈子,虽然那里很美。
兄妹俩一拍即合,所以阿奴这次跟着阿错一起出山。
这是她十年来第一次踏足文明社会,下一次也许要她的十五岁成年礼以后了。
阿奴正在胡思乱想,忽然钟声哄然大作,一声又一声,振人心魄。
许是钟声太近,阿奴觉得两手发颤,心跳如鼓。
见纳达岩一脸迷茫,阿奴爬上他的背,在他耳边大声说:“这只是报时罢了。
旁边就是寺庙,想看看吗?”
纳达岩背起阿奴,向大慈恩寺走去。
还没有到寺前,钟声嘎然而止。
纳达岩停下来,茫然若失。
阿奴趴在他耳边,低低地说:“往前走,看看吧。”
纳达岩再走几步,一座灯火通明的喧闹庙宇显现出来,一股烟火气呛人鼻端。
阿奴觉得纳达岩身上放松下来,他说道:“汉人的寺院真奇怪,怎么像闹市?”
阿奴的心情忽然很好,笑道:“因为它在闹市啊,你冥想时看见的那个寺庙在草原啊。
寺庙在哪里,就像哪里。”
她不伦不类的打了个比喻:“汉人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纳达岩大笑,阿奴也‘吃吃’地笑,将脸藏进他的衣服里,深深地嗅着他身上的檀香味,忽然泪流满面,纳达岩浑然不觉。
两人满街晃悠,也不买东西,看见有趣的,阿奴就拍拍他,他就凑上去。
成都五月的夜市是扇市,满街摆的扇子,五月是‘恶月’,也有卖香药,纳达岩本想买点檀香,阿奴哼哼唧唧撒娇,嫌累不愿意拿,也就罢了。
前面涌来一股人群,阿奴一眼看见阿错。
阿错的眼睛乌青了一大块,像‘家有贱狗’。
阿奴吓了一跳,一问才知道,阿错对那个‘打字子’的习俗很感兴趣,兴冲冲的买了李子,赶到城东南角城楼下,楼上楼下挤成一团,大家正扔的不亦乐乎,只是他还没有站稳,就被角楼上扔下的李子打中眼眶,阿错愤怒了,居然被个姑娘给砸了(阿奴抚额,哥哥啊,这个游戏不就是砸人和挨砸么?),他将手里的李子奋力往楼上投,一投一个准,那个姑娘被砸的头上的银花冠都掉了,她也怒了,叫了手下的人来抓阿错,阿错一溜烟跑了。
阿奴细细盘问一下那个姑娘的装扮,是个苗族的姑娘,只怕是哪个土司家的。
她很八卦地盘问那姑娘的长相,阿错想了半响,斩钉截铁道:“像块银锭,哪有你好看。”
阿奴黑线。
回到客栈,族人都回来了,各有斩获。
见阿奴好了很多,商议好明天启程,各自去睡不提。
半夜里,阿奴越咳越厉害,想要喝水,一摸茶罐里的水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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