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隐砚只默默咀嚼,不回话。
马车在城门前只停了一停,白岐掏了几枚铜钱给还睡眼惺忪的守城军,兵丁接过铜板往怀里一揣,“老刘,今儿个起得早啊。”
白岐满面赔笑:“啊,请早儿请早儿,军爷也早。”
二人象征性地掀了掀车帘,随口道:“怎么着,带着婆娘谋发财啊?”
白岐道:“哪儿就婆娘啊,家里小幺,带她出去见见世面,军爷通融。”
“嗯……”
白隐砚本在动脑子,可白岐的手一直握着她命门,她便在插科打诨中沉默出了一个初见世面姑娘家该有的矜持。
出了城,马车渐渐驶离大道。
白隐砚辨不清路,只能隐约见到些模糊的东西,一路向北,她在白岐喋喋不休的套话与说教中渐渐犯困。
白隐砚裹了裹大氅。
风很冷。
视野缓暗。
【嘭】
车猛地颠簸了一下。
白隐砚瞬间清醒,她差点掉下去,幸亏白岐及时拽住她。
马车一个轮被硌歪了,白岐停车去修,白隐砚撑稳了身也跟着下车。
车辙下有个东西在黄土窄道上,就是它硌掉了车轮,白隐砚远望不清,蹲下近前一看,她呼吸骤停。
是个瘦女人。
女人枯瘦,乱发中甚至有虫,身上布料脏乱,胡乱裹在一起,冬天穿着连绳都走散的麻鞋,胸膛干瘪,头腹却很大。
她以一种不求生机的方式躺在地上,双目翻白,被马车压断胳膊也只是翻了个身。
白隐砚怔愣地站起身。
立了片刻,她下意识在身上四处摸摸,眯起眼四处望。
“在这呢。”
白岐从背后拍她,“车修好了,走罢。”
“……”
白隐砚指着地上的女人,看看她,又看白岐,“走?”
白岐很干脆地点头。
“走。”
白隐砚不敢置信,“三师兄,咱们轧断了她的手。”
白岐边伸手揽她边平静道:“你自己也看到她水肿的腹和头,她要死了,死人不需要钱。”
白隐砚一把格开他,白岐停了下,又道:“阿砚,救急不救穷,哪年过冬没有几个疫病的饿死的,天下这么大,管你一个就够我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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