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罢年,眨眼到麦口儿。
镰、杈、扫帚、牛笼嘴等农具已备齐,场也造好,都等着麦天派用场。
一种不知名的只有麦口儿才来的鸟也在三更叫得欢了。
有的仿佛在叫“各家各户”
;有的仿佛在叫“谁不吃豌豆角割谁的头”
!
它们告诉人们快要割麦了!
开镰那天三更时急促的钟声刚响过,各家各户的灯便亮起来;接着庄上便响起了“叽哇、哐当”
的开、关门声;又接着,呵欠声、咳嗽声、脚步声便在大街响起来。
人们要下地割麦了。
此时是四更。
星斗满天;月光如水;田野里还有点凉。
人们在麦地头摆开阵,接着,一个个弓腰的人影便在黎明前的麦田里向前慢慢动起来;“哧啦哧啦”
的割麦声响在麦田里。
一堆堆、一溜溜麦扑子在麦茬地里延伸着。
春光挨着妻子扎了趟。
他是退伍后第一次割麦。
他割不长,感到腰疼得直不起来了,就蹲着割会儿,又感到腿疼,就又跪着割会儿,却嫌割得慢,又弯着腰,割起来。
他不断地变换着姿势割,都觉得不得劲。
他开始是用手脖子的劲拉着镰割的,拉会儿,便感到手脖子酸疼了,就用镰刀一墩一墩地砍会儿,砍钝了镰刃,只得又一顿一顿地割起来。
他割一撮麦,放地上;割一撮麦,放地上,沥沥拉拉放一溜不像麦扑子。
他看会儿别人是咋割的,也学着割。
他割一撮麦,把它靠在弓伸着的左腿上,又割一撮麦往那腿上放,刚才的那撮麦却滑倒了。
他看别人的麦茬匀匀的一拃长、他的麦茬却是深一截、浅一截。
他割了一歇子,溻透了衣服,抿一脸汗灰道子,热得头胀脸红。
天亮时,别人割到了头。
他还离地那头很远。
雪梅、婶子、堂兄弟等都来给他帮忙割到了头。
此时,他觉得腰快要断了,赶忙扔了镰,仰面躺在麦扑子上,弓起腰,呲牙咧嘴地”
噫唏”
着。
他听到队长“放工”
的口令后,便转过身、按着地,爬起来、凹腰拐腿往家走。
他的裤腿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粘着麦灰。
他走着裤腿甩动着,“哗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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