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飞洗澡换衣,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去了医院。
从icu的玻璃门,仍然能看到母亲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身上插满了管子。
母亲现在不过四十八岁。
她热爱照相,喜欢带有老式岭南风情的一切东西。
她喜欢看香港电影,王家卫镜头底下那些穿旗袍的女人是她的最爱。
四十八岁在现在的社会里不算是个很老的年龄,对于女人来说,四十八岁仍然可以风韵犹存,仍然可以活得自信潇洒。
但母亲一定没有想到,她四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站到了死亡的边缘,活得不像个人了。
icu不准探视,她就在能看到母亲的玻璃墙外坐到下午五点。
言佩玲过来了,医生对言佩玲和余飞说,病人症状已经稳定了,但是时日所剩无几,建议不要再在icu待着了,一天七八千,也治不好病。
言佩玲问:你们icu病房的“一天”
怎么算?
医生说:按自然日。
言佩玲就说那再观察一下,我们今晚十二点前把病人带回家。
余飞没有反对。
在icu中,总归让人更有安全感一些。
余飞离开医院时,意外在医院大门口遇见了一个中年贵妇,珠光宝气,打扮入时,五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出头。
她和余飞打了个照面,同时怔了一下。
她先喊了出来:
“余……飞?”
余飞只当没听到也没认出来她,匆忙逃走。
*
余飞到达国际展览馆的时候,恕机正在门口等她。
余飞两天都没有对他尽地主之谊,恕机现在是铁了心要来和她一起参加晚上这个活动。
恕机穿一件木兰色僧袍,挂一串木槵子念珠,高高瘦瘦,英俊潇洒,尤其是脸上还挂着万分讨人喜欢的笑,站在展览馆门口十分惹人注目。
这时候正是闭展时间,人流量特别大,不少人以为恕机是个coser,乐滋滋地过来和他合影。
有人问恕机cos的谁啊,恕机一口河北话:绳命,是入刺的井猜,绳命,是剁么的回晃。
旁边的一个女孩子塞给他一只猴子公仔。
余飞把这个招摇撞骗乐不思蜀的破和尚拉走,去对面的小酒楼里吃了顿晚餐。
吃饭的时候竟又碰到离恨天、绫酒、阴度司等非我工作室的一群人。
恕机都看出问题来了,问余飞:“隔壁那桌人是不是和你有什么过节?”
余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答道:“他们心术不正,别理他们。”
恕机赞叹:“余飞妹妹真厉害,这才回来几天,身上就背了这么多恩怨情仇。”
余飞心想,那不都怪你算的那个破狮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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