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眶突然湿润起来,泪眼模糊的看着被白布遮掩的人,她不敢相信,明明几个小时前还使坏要她补偿,深情拥吻她的男人,此刻会满目苍白的躺在这里,到处都是血染的颜色,夹杂着浓厚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让人心惊胆寒,受不了的人,已经掩着鼻子躲开了,医生看着半跪在地上的苏姒,焦急的催促道,
“麻烦让一让。”
苏姒像是失去了灵魂,整个人非常空洞,来自外界的声音,似乎一点没有传进她的耳朵,她陷入了自己的内心世界。
护士有些不耐烦,上前去拉住她的胳膊,皱眉道燔,
“小姐请让一让,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苏姒骨折的手臂并没有固定,护士无意间抓的,就是她受伤的那只手臂,钻心的疼,她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像个孩子一样,仰起天真的脸庞,哽咽出声道,
“他死了吗?”
护士不耐烦很想说她两句,可是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却怎么都开不了口,最后轻声道窠,
“节哀。”
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一滴两滴,然后一大片,脸颊上的血迹被泪水冲刷成股落下,红红的一道道痕迹,有些渗人,可是她紧咬着唇不发出一丝声音的样子,却让人更觉得心疼,十四岁母亲去世后,泪水对她来说,是比钻石还要稀有的东西,骨子里的她,早已将自己练得百毒不侵,连血液都是冰冷的,可是有那么一个人,毫无征兆的闯进她的世界,霸道的宣誓对她的所有权,在她满身狼狈的时候,毫不顾忌的挺身而出,为她挡风避雨,他就像一缕炽热的阳光,照进她心底深处冰冷的世界,一点点将那成年堆积的雪山融化,人一旦习惯阳光,就会畏惧黑暗。
护士口中的两个字,让她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伤心彻骨。
苏姒堵在唯一的电梯口,怎么劝都劝不动,医院里每天要急救的病人很多,医生们也禁不住焦急,奈何苏姒哭得吓人,他们就算想让她走开,也于心不忍,毕竟刚刚失去亲人。
几分钟后,有人请来了外科主任,是个中年男人,戴着眼镜,一身儒雅,他蹲下身,低声问苏姒,
“孩子,死者为大,你这样,让他怎么放得下心。”
他的声音很温和,像一位慈爱的父亲,苏姒眼泪留得更汹涌,男人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她,低声安慰道,
“不介意的话可以说给我听,说出来,心里就会好受。”
苏姒的话哽在喉咙,许久才哑声道,
“是我,是因为我,他才出事的,都是我······”
这位慈爱的医生微微愣了一下,面色也跟着严峻起来,他语重心长道,
“如果是这样,你就更应该坚强,他用自己的生命换你活下来,就是希望你以后健康幸福的活下去,你这么难过,他会走得安稳吗?”
苏姒不说话,她第一次觉得活着是种煎熬,尤其是这条命是男人拼命救下来的。
她默默的看着医生,轻声道,
“我能,能再看看他吗?”
那边的医生有几分为难,因为人已经撞得不成样子了,慈爱的医生犹豫了一下,低声道,
“只能看一次。”
苏姒生怕他后悔,赶紧点头答应。
所有人都有序的让开,苏姒有些蹒跚的站了起来,慢慢的朝着病床上的人走去。
他以前在她身边的时候,很少这么安静,三十岁的男人,你很难想象他的心性像个孩子,霸道,任性,小心眼儿又爱记仇,除了那张迷惑众生的脸,他真如霍老爷子说的那样一堆毛病,但是他会心疼人,知道她体寒,每次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将她的手放在掌心,笨拙的哈气,揉搓,她虽然气恼的挣扎,心里涌出的却是无限甜蜜的温暖,这么一双温暖的大手,怎么会变得如此的冰冷。
苏姒轻轻握住病床上露出来的一只手,学着他的样子哈了口气,轻轻揉搓着,可是她一个活人的手,竟然比死人的手还凉,怎么可能暖的热,苏姒的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她没有勇气揭开白布,只是弯腰凑近床上的人,低声道,
“凤景琛,你说的娶我还作不作数,如果我现在回答,会不会·······太晚了······”
周围的人,有些忍不住红了眼眶别过了头,不忍看这让人心碎的一幕,这时候突然有一位护士小声道,
“小姐,您确定您要找的是病床上的人。”
苏姒像是没有听见,现在谁也不能打断她跟他最后的道别。
没有等到回答,小护士也有些着急,她翻看病历本仔细的确认了一下,才道,
“可这上面的人明明叫黄悦兴啊,真是奇怪。”
有人在责怪小护士多嘴,苏姒却猛地瞪大了双眼,转身抓住她,急促道,
“你说什么,他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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