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思嘉是第二个到这里的,先她一步到章台宫的,是住在又春殿的安少使安歌,又春殿离章台宫可不近,没想到她居然早先祝思嘉一步抵达。
两人对视一眼,淡淡点头后各寻椅子坐下。
祝思嘉只知道安歌是地方官员的女儿,她的父亲同属晏修一派的新党。
虽为地方文官之女,安歌的家世较其他京中贵女相比不够看,可她的父亲是被晏修亲派前往楚地一带做官的。
晏修对他父亲颇为看重,升迁入京是指日可待之事。
张太后这算盘打得好啊,六个入宫的贵女中,四个都是外戚旧党所出,剩下两个才是新党之女。
这样既能堵住新党的嘴,又维护了旧党利益,一举两得。
安歌的相貌在一众大秦美人中排不上号,她胜在清丽秀美,尤其是穿上绿衣时,独有其韵。
可祝思嘉盛装出现在章台宫正殿那一刻,她才完完全全体会到,珠玉在侧,自觉形秽这句话是何含义。
章台宫陆陆续续来了人,包括被前段时间晏修草草迎娶的珍珍。
她尚未出嫁前,对大秦服饰颇为喜爱,与晏修联姻被封美人后,反倒穿回了北凉衣物。
后宫八人到齐,迟迟不见张太后身影。
章台宫比别的宫殿冷,不知殿内地龙是坏的,还是暖炉里的炭不够,殿内众人的喷嚏声此起彼伏。
“你们这番姿态像什么话,说出去,还以为我大秦连后妃都养不活了。”
张太后穿戴着只有庆典才会穿的凤冠华服,粉墨登场。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张太后目光飞速扫过殿内,最后落在珍珍身上,她不怒自威:
“珍美人,你已嫁为秦妇,竟敢在哀家的章台宫内身着北凉服饰,你宫中教习嬷嬷是如何教你规矩的?”
珍珍面如死水,身子都不曾动一下,她冷言答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在我们北凉,出嫁的女子就是这番穿着,妾身只是不想丢掉故国传统罢了。”
张太后雷霆大怒:“故国?区区北凉如何敢与大秦相提并论?珍美人出言不逊,即日起,每日辰时来章台宫抄录宫规,抄够三百遍即止。”
珍珍一介外邦女子,如何会写汉字?还要抄录整整三百遍,这不是存心磨她?
祝思嘉大着胆子帮她求情:“启禀太后,珍珍公……珍美人无心之失,妾身以为此乃是她宫中教习嬷嬷之过,还望太后收回成命。”
珍珍看着她,满眼惊异。
张太后冷笑道:“瞧瞧,祝婕妤方得陛下亲准的协理六宫之职,就敢为一个坏了规矩的外邦女求情了。”
协理六宫?
这下轮到殿内一众人坐不住了。
祝思嘉自己也没想到,晏修是何时派人通知章台宫的?距离他去上早朝不过才一两个时辰。
“哀家叫你们来,便是要告诉你们皇宫的规矩,免得你们失了分寸。
哀家从前喜欢清净,便免去了你们每日请安,可这宫中不可过分清净,明日起恢复请安。”
“今日起,祝婕妤接掌凤印,后宫诸事皆听从她号令。
你们从章台宫出去后,理应去长乐宫走一遭,再向她日日请安。”
“此次腊八宴会也交由祝婕妤全权负责,倘若你有半分差池,哀家会收回凤印,上报陛下,明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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