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走向忘川河,背骨嶙峋,傲然倔强。
明知前路凶险一去不归,仍要坚持追寻,誓死不悔。
他想要的,她都可以成全他。
可即便如此,又如何呢?
凝眉闭目,再次睁开之际,乌黑的眼睛看上去有些冷漠。
“走吧,该上路了。”
开了口,再无退路,此后风光,与君无关。
话音渐落,乌黑的忘川河泛起了琉璃色,那美到极致灿烂到极致的流光,能够让人忘记此刻身处阴森凄凉的冥界而获得短暂的欢娱,大片大片七彩的光芒在忘川河上此起彼伏,一座小巧玲珑的木筏,嵌着一盏灿金的莲花灯,在众人屏住呼吸的注视下,缓缓浮出水面。
冥有慈悲筏,渡人断往生。
可她心里清楚,慈悲筏渡人无度,来生无期。
阿善走上前,瘦削的白骨当先坐在前头,双腿伸到忘川河里戏着水,固执的看着前方。
荀晚与花沉沉对视一眼,两个人牵着手走了上去。
死水一般的慈悲筏开始缓慢而从容的飘向远方,忘川河的尽头,是泼天墨洒的黑暗。
待三人上筏,叶迦言便掀袍席地坐下,如端然栽于岸边之俊松,凝刻春风冬雪的凛然,玉朗明清的面容沉着冷静,冥王抱着阿善的皮站在一边,无声的目送飘远的慈悲筏。
很快,整个忘川河上空,响起了清雅飘渺的梵音,似远古浩界里踏空而来的亘世靡音,恰如冷月银辉的湛然,一字一念间皆是动人心魂的安宁与归息,能抚平心间波澜起伏的痕迹。
那样千古绝唱的妙音,伴着流动的金纹紧紧的环绕着慈悲筏,一盏精巧落错的莲花灯,燃着豆亮的烛光,孤筏远去,来生无归期。
岸边刮了风,风里掺着血腥之气,乍然惊醒了发呆中的冥王。
“叶公子!”
冥王吓得俊脸发白,抬起一只手扶住叶迦言歪下去的身子,黑亮的眼睛看向那一滩浓稠刺眼的血迹,心里生了怒。
“当初我们说好的,实在不行就不要硬撑,叶迦言,你别念了!”
气急之下,哪里再顾得上其他。
叶迦言无声摇头,鲜血划过唇边,低低的浅念低吟,声音太轻,恍若呢喃。
“别念了!
别再念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回都凶险万分,叶迦言,算我求你...”
冥王欺红了眼,扣着他肩膀的手十分用力,声音越来越小,“千年之罚即将结束,已经差不多够了,阿善她迟早会发现,我...我真的快瞒不下去了...”
他瞒了八百年,瞒的满心咳血。
叶迦言默然看他一眼,那样沉漠冷凝的目光,话里血腥气深浓,冷不防让他鼻间一酸。
“青阑,所有人都放弃了她,但我不能。
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样,她始终是我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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