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闭着眼睛,不想睁开:“真没什么,二爷,快睡吧。”
姜筠轻轻蹙起眉头,半晌,再开口:“你又憋着事不说……人前笑,人后哭,你不难受么。”
逢春患失眠症的那些日子,每天都陪着他说笑聊天,若不是他突然起意,他根本不知道她晚上捂着嘴偷哭,“你的心事若连我都不能说,你还能和谁说?”
逢春是个没有过去的人,身边的丫鬟不熟稔,陶氏亲戚也不亲近,这阖府的人都姓姜,他披着姜筠的皮,都要谨言慎行,更何况她一个初入姜府的女儿家,她在姜家能依靠的人只有他,他若不关心她,这傻丫头还不知得怎么自己受罪。
也罢,说就说,逢春斟酌着小声说道:“也不知怎的,就是突然想到,我以后总有不便的时候,好像该给二爷安排两个通房丫头备着……”
正常的富贵公子,在没有正式娶妻前,其实大多都有通房丫头,姜筠之前是个呆傻,这才有所例外罢了,要不然,这个如意苑里的厢房,应该不会空着。
姜筠却听得无语极了:“你和我好的时候,居然在想这种事?”
逢春抿了抿嘴,故意道:“我也是为你着想嘛,嬷嬷也是这样教的,先前一直在照顾二爷养伤,我就给忘了,今儿突然想了起来……”
光线朦胧的帐子之中,姜筠没有吭声,逢春趁机问道,“二爷,咱们院里的这些丫鬟,你有喜欢的么?”
逢春说完,就静静等着姜筠的回答,谁知,姜筠忽然一个翻身,又沉沉地压在身上,噙着她的嘴唇重重的亲,亲的她脑袋直接缺氧,晕头转向之时,耳边恍惚响起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你个笨丫头,她们教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啊!
哪有你这么傻的女人,把自个男人往外让,你……以后全听我的!”
逢春21
逢春还是头一回见姜筠发火,但好像并不是在针对她骂,倒有那么点家长训小孩时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结合着姜筠低吼她的话,逢春忍着脑袋缺氧的晕眩,更为小声的说道:“二爷,是嬷嬷们教的不对么,她们教我要全心照顾二爷,细心孝敬婆婆,还要贤惠端庄,能容下人……”
顿了一顿,逢春再闷着声音道,“我母亲今儿也说,二爷连个通房都没有,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笑话陶家的姑娘善妒,不能容人,我……”
欲言又止的停住了。
黑暗之中,姜筠嘴角轻扯出一抹讽意,可他似乎记得,高氏的大女儿也没怎么能容人。
身下的女孩儿一团娇弱的柔软,她没了过去,所以又变成一张白纸,那些教引嬷嬷教她什么,她就照做什么,姜筠生死不明时,她就一直傻乎乎地守着他,直到‘他’醒来,‘他’醒来之后,她还是傻乎乎地守着他,撵都撵不走,悉心照顾他的程度,堪称全心全意,掏心掏肺。
老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他自幼病魔缠身,起初那些年,父亲母亲也很疼他,可后来呢,再多的疼爱怜惜,也在漫长的时光里,渐渐的磨淡了,磨没了……
正是逢春无微不至的关怀,才勾起他心底陌生的悸动之意。
“别听她们的。”
姜筠认真给逢春矫正被灌输的不良思想,“咱们俩的屋里事,轮不到她们置喙,什么通房什么丫头的话,以后别再提了。”
身边即世界,每逢家里的男人们纳小,不论是他娘亲、还是嫂嫂们,都会闹上几天别扭,或者给新人下马威,会闹别扭会折腾新人,皆是因为心里不痛快,久而久之,他渐渐琢磨出味来,女人们的‘贤惠’都是口是心非。
他不想让逢春不痛快。
从逢春身上翻下去,姜筠搂着她再道:“以后有什么心里话,不要自己憋着,你可以告诉我。”
不论是他,还是她,都在努力融入姜府的生活氛围,想了一想,姜筠又解释道,“我今儿不是说过么,会很疼很疼你,你可以把我想象成哥哥,有什么委屈、高兴事、或者心里话,都可以和我说。”
好半晌,逢春声如蚊呐道:“……我嘴好疼。”
姜筠轻轻失笑,凑近她的脸:“那我给你吹吹……以后别再说傻话了,再说傻话,我还像刚才一样罚你。”
会毫无芥蒂的把男人让出去,除非是女人对男人毫不在意,姜筠给逢春呼了几下嘴,突问,“我对你这么好,你还要把我推给通房丫头,你心里就不别扭?”
他现在对她满心喜欢,陡闻这小丫头傻乎乎地要给他张罗通房,心头才不由一阵火大,哪个女人会把自己男人让出去,要么是傻子,要么是不在意。
“有点别扭的,可嬷嬷们和母亲都那么说,我……”
逢春又来了个欲言又止。
好在不是真傻,姜筠满意地抱紧逢春,她要敢说一点也不别扭,他就打烂她的屁股:“她们说她们的,你心里别理她们就是,好了,不是困了么,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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