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油灯下,姜璧川缓缓掀开了自己左边肩膀上盖着的衣服。
经过了半个月,那里如今已经全部是蓝色的了,一直延伸到了胳膊上,都是触目惊心的蓝色,散着幽幽的寒气。
彼时的左手,力气已经衰弱得连拳头都难以握紧。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跟着卫北浔前去地月门,一旦生了什么事,反而会拖他的后腿。
但是,让他一个人前去,她又隐隐有些不放心。
那位白冥堂主,是否又真的靠得住呢?
万一他见了卫北浔过后,直接禀告给了门主,岂不是……
姜璧川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不敢再往下想了。
卫北浔说过,白冥堂主一定靠得住,她要相信他。
在这可能是生命的最后一个月里,她放下了家仇,放下了师恨,放下来了曾经对师父的承诺,选择了舟车劳顿地跟着他来到这里,寻找他说的解药。
既然跟着他来到了这里,她就已经将赌注全部都押在了他身上。
有些难寐,姜璧川披上了一件素白色的棉斗篷,想出去走走。
自从中毒以来,身体愈地畏寒了,已经快到二月,南方的天气已经不怎么冷了,她却还要穿着和腊月时一样厚重的衣服。
路过卫北浔的房间时,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却现他的门还敞开着。
这家伙估计是喝多了回来直接倒头就睡了,连门都忘了关。
也不怕有小偷进来,虽说他也没什么钱财可偷,但他有色相啊!
想到这儿,姜璧川不由得微微红了脸。
正准备替他关上门离开时,却听到里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无奈,像是在叹息。
姜璧川不由得心头微微一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床上的男人睡姿极好,笔直地躺在床上,眉头紧锁,嘴唇微微动着,出一串模模糊糊的呓语。
从他的面部表情来看,似乎很痛苦很难受的样子。
姜璧川将头凑近,才听清楚了他说的是什么。
他一直在重复两个字:“初苓,初苓……初苓,初苓……”
初苓?这是个姑娘的名字吗?
姜璧川看着床上男人薄薄的嘴唇,标致冷峻的脸,以及脸上那痛苦眷恋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怔。
这个初苓难道是他的情人?
居然从未听他提起过。
想不到他居然还有个心心念念的初恋情人,连做梦都在念着她的名字,他应该很爱她吧!
不知怎么回事,听他念着那个名字,姜璧川心里竟有些难受,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
她提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退到门口,把门关上,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殊不知,在她走后,屋内男人的呓语仍没有停,他说的是:“初苓……初苓,你一定要帮我救她……”
第二天一大早,姜璧川就被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吵醒。
她走出房间到了外面,鞭炮仍在响,她看到卫北浔也在疑惑地眺望着鞭炮响的那个地方。
见旅店掌柜也在旁边看,姜璧川便向他询问道:“那边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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