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沈北亭又轻笑了声,“抱歉,说了许多胡话,烦请忘了吧。”
“没有……”
雁声凝手头上的刀不知不觉已经停了下来,她看着躺在病床之上的男人,神情有些复杂。
这个男人全身的伤势都是她来负责的,所以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看上去云淡风轻的男人身上伤病的严重程度。
腐怨毒是雁声凝所能了解到的天下最为狠辣的毒素。
若没有强大的元素力压制,只需粘上沙粒般一滴,它就会在几息之间将人全身都腐蚀殆尽。
雁声凝曾经也看师父医治过一位中了腐怨毒的病人,那实力强大的病人中此毒后几十分钟便来到自己师父面前跪下请求医治,但还是在当天晚上就在连绵不绝的惨叫声中死去了。
如果说那个病人中了一颗砂砾般计量的毒液,那沈北亭至少所受的是一整个汤碗的计量。
他那口中的九皇子,是将身体几乎所有能够凝练成的剧毒都使用在了他身上。
他的身上还有其他许许多多在战斗时留下的伤口,其中最为严重的还是左肩上的剑伤。
那是被长剑贯穿后的伤口,造成此伤害的长剑也绝不简单,它留下了让雁声凝都有些难办的暗伤。
而就是这样的人,承受着一般人或许已经够死百次的伤势,躺在病床上,却在苦笑着数落自己的错误。
“没有,我只是很好奇。”
雁声凝将刀丢到一旁用来清洗的寒泉水中,开口回道,“如果我的感觉没错的话,我从你的语气中听出了自卑?但我实在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女生,会让你这种光明女神的宠儿自卑。”
于是沈北亭能够探测到她正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况且我也从不相信命运,这世界上不存在白白生的事情。”
“我是两岁时在青冥山脉被采药的乌爷爷救回村子的,就是那天送你来医馆的放牛老爷爷。”
雁声凝见沈北亭冥顽不灵,于是继续开口,“我在村子里待到了六岁,就被游历至此的师父看上。
她给我改了名,传给我毕生的绝学。
然后在师父离世后,我又回到了村子中。”
“但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曾经有过很多种可能性。
八岁时,师父有和我提起过,我拥有这样的稀缺元素天赋,绝对不是平凡农夫的后代。
而在我被乌爷爷救走后没几天,便听说了西方林家有派人前去青冥山脉寻找什么东西的消息。
那是余晖帝国的第一贵族林家,但我从来没有觉得可惜过,石头村虽然贫穷、简陋,但这里的每个人都把我当做家人,他们关心我、爱护我。
我从不会浪费时间设想另一种幸福生活,再把它与现在对比。”
“所以我把医治像你这样特殊病人的报酬改成了一次委托,若是有叔叔伯伯、姐姐阿姨想要离开余晖,我就会委托强者送他们离开。”
说着,雁声凝将纤手放在了沈北亭那已经有些恢复知觉的右臂上,声音郑重,“一切的结果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终点,你拯救了她们,这就是事实。
没有替谁、换做别人的假设,站在那个时间点那个位置的人是你,那便只能是你,其他谁都不行。
我相信她们也明白。
不对,除了你谁会想出这种傻x问题啊?”
“谢谢……”
沈北亭良久后才开口,“没想到你不仅是个外科大夫,还是个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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