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郊外。
夜幕将大地压得漆黑,森严矗立的箭塔后,是潜伏着如山林般杀机死气延绵不绝的军机大营。
夜深人静,军营里除了战马偶尔的鼾鼻声外,阒寂静默。
这时,一个人影从主营蹿里出,蹑手蹑脚地向营地后方走去。
在占据数里地的军机大营身深处,竟然有一个古老得看不出墙壁颜色的祠堂,那个人影向四周打量片刻,眼见再去其他人,身如灵猫没入陈旧不堪的祠堂。
“三年了,终于回来了。”
那人走过一排排石碑,长满茧子的手划过立四周在木栅栏中依稀散出丝丝血腥味的故旧兵器,目光落到了祠堂角落里一块毫不起眼的青石上。
一把沾满锈迹的巨大斧钺正死死陷在那块青石中,毫无半点生硬的痕迹,好似天生长在石头中一般,古朴的气息从斧钺上传出,没入那人眼中,竟激得他双目嫣红如血。
“三年前,我一眼就看中了你,却无法光明正大地将你带走。
这三年,我在北疆杀尽敌酋囤积了数不清的血海尸骨,只为迎你。”
那人坐在青石上,默默抚过陷入石隙中的斧钺,好似情人一般喃喃低语着,“我知道,你叫破军,千万年前流传下来的古籍中说,皇者破军,霸道无情。
你破军,天生就是为我万里雄而生。
你传承万载,每个王朝的颠覆建立中都有你的身影,可如今大煜建朝千余载,你却被抛弃在这个荒朽的角落,你,难道不寂寞吗?”
祠堂内的空气中流转着冷风呼啸,低压压的,好似呜鸣般。
可那把斧钺却依旧沉寂在青石中,身上黯然光泽,丝毫不为那人的话所动。
长叹口气,那人没有试图去拔出斧钺,三年前他尝试了无数次,终于知道,那是人力不可为的,即便拥有百万斤巨力的武尊天品强者,也休想将破军从千年沉睡中唤醒。
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破军斧钺,那人沉吟良久,终于起身,一步步地向祠堂外走去。
就在他走到门边即将出了祠堂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几不可察的声音。
急急回转过头,那人眼中陡然暴绽出惊喜,祠堂深处阴暗的角落里,那把千年不动的斧钺竟然微微晃动起来,似乎想挣脱开紧紧压制着它的青石。
大步走到青石前,那人深吸一口气伸手摸向不住颤抖的破军,手指一不小心被斧刃上凸起的花纹割开,鲜血从他指尖滑落,“滴答”
一声坠落在斧钺上。
斧钺突然不动了。
只是弹指刹那后,一阵刺眼的光芒从斧钺上流转开来,有如实质般将覆盖它千年的土黄锈斑破开,银白却透着些许血红气息的斧刃暴露在空气中,仿佛千万年前出硎般耀眼夺目。
潜入祠堂的那人身体微微颤抖着,却是按耐不住心头的激荡,小心翼翼地双手放在斧柄上,一股破天般的豪情陡然从心中升起。
“呵啊!”
眼中爆出丝丝精光,那人吐气爆喝,脸上浮起青筋,双手紧握破军斧柄,将它一寸寸的从青石中拔出。
“呼~~~~”
祠堂内陡然狂风四起,风暴中心正是双手将破军举于头顶的那个少年,百万斤的斧钺被他举于双臂间,却看不出半点沉重。
少年的双目染起疯狂的血色,君临天下的气息陡从他身上狂暴纷涌出来。
“我百里氏一族为大煜千氏开疆裂土,取得半壁江山,却终只落得个一字并肩王的虚名,世世代代苦守于偏远北疆,公道何在!”
这少年正是古运河畔被称为世子的银袍小将,他的双眼仿佛刚从血池中捞出来般暴戾血腥,仰天长啸道,“国以妇人为皇,是为妖孽,我百里雄终其一生必定手执破军,斩下这糜烂腐朽的大煜江山!”
随着他这一声爆喝,脚下的青石猛地碎裂开,化为齑粉消散于空气中。
在京城上空,十数道武尊武王的心神被这席卷风云的气势惊醒,纷纷探向军营祠堂,却被存积无数载的杀伐之气阻挡,不明所以。
世人大多只知古籍上关于破军记载的前半句,而后半句,却已湮没于历史长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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