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前晌,青姈去了趟泰和巷找窦姨妈。
得知当初的来龙去脉,窦姨妈哭了好半晌,将白氏和陈绍夫妇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也亏审案时她不在场,否则恐怕得当场跟白氏撕打起来。
等不及忌辰的日子,姨侄俩骑了马,齐往郊外去扫墓。
青姈出门时带了韩四和常嫂随行,有他俩护送,自是无忧。
才过谷雨,春时将尽,天上阴沉沉的,在众人登山时下起了细如牛毛的雨,沾衣欲湿。
待扫墓后回城,那雨渐渐大起来,催得行人匆匆赶路。
青姈回到府里时,衣裳被淋得半湿。
徐嬷嬷催着她换了干净衣衫,又去煮姜汤给她喝。
院里满目朦胧烟雨,枝叶被打得青翠欲滴,青姈喝完暖暖的姜汤,坐在窗边发呆。
徐嬷嬷知她有心事,也没敢去打搅,只同夏嫂取了熏笼慢慢熏衣裳,将换下的衣衫洗净熨平。
戴庭安进院时,入目唯有安谧。
厢房的窗扇半敞,隔着雨幕,她靠在窗畔,发髻松挽,一只手伸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探向窗口的海棠树枝,似在出神。
他忽然想起来,今晨吃饭时,她曾提过一句,说要出城去给母亲扫墓,他因魏鸣有急事禀报,没陪她去。
这神情,恐怕是扫墓后想念故去的亲人了。
戴庭安的脚跨在门槛,有点进退两难。
活了二十年,她没有哄姑娘的经验,这事儿要换成魏鸣他们,过去拍个膀子就算安慰了,可青姈不行。
他还记得在宿州时,她拿着母亲遗物,默默蹲在雪地里的模样。
不言不语地,让人心疼。
戴庭安迟疑了下,收回跨进门槛的那只脚,转身往周氏的猗竹居走。
院里夏嫂她们各自忙活,没人留意他一闪而过的身影,直到半炷香的功夫后,庭中人影微晃,伞下的男人颀长挺拔,行走间扫动树枝。
雨中天光昏昧,他在廊下弃了伞,抬步进屋,浑身雨气潮润。
青姈匆忙回过神,想起身去迎他,那位已经走了进来。
檀色长衫被斜雨浸润得半湿,他行至案边,仗着双腿修长,懒散半坐上去,随手拈了枚蜜饯塞进嘴里,“呢,还是出神茶都凉了也没人换。”
“她们都忙,我忘添了。
将军换身衣裳吧”
青姈说着话,就想绕过他去箱柜里取干净衣裳,却被戴庭安伸臂拦住。
她疑惑地抬眉,到他似笑了笑,藏在背后的右臂伸出来,宽袖垂落,瞧着鼓鼓囊囊的。
那里头似装着活物,蹬得衣袖微颤,他倾身靠近,朝她勾了勾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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