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超大声,甚至因为太大声了,没好意思继续穿着画皮,便以鬼魂的形态跟在谢燃背后哭。
至少这样哭不会引起路人的围观。
喜欢的人一句无心的夸奖,让她这二十几年来被磋磨的心忽然得到了治愈,眼泪便怎么都止不住了。
她这一生,悲剧串着悲剧,终于在濒临尽头的时候,有了些许圆满的意思。
值了。
止不住的恸哭就像停不下来的哀乐,谢燃听着有点头疼,一到画室就把她丢进了阴昙花丛里。
室内顿时恢复了寂静,他终于可以安心坐下来,然后继续修复那幅油画了。
约定好交画的日子,正在一天天逼近。
“说起来,有件事我很好奇。”
景暄盯着那片花看了许久,才从里间走出来,边问,边带上了门。
谢燃正在画画。
他已经快画完了,差一口气达成目标的时候人总是格外专注,谢燃连饭都不吃了,专心在画,听见景暄说话才有了点反应:“什么?”
应声归应声,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阴昙……其实是从骨头里长出来的吧?你哪来的骨头?”
谢燃的手一顿。
“骨生花”
这个别称,源自阴昙的生长方式。
鬼界遍地是尸山骸骨,养这种花正好,可到了人界却没有这种条件,也不知道谢燃是怎么养的。
景暄时不时地会想起一些事,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顿时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有些是捡来的动物尸骨……”
谢燃慢吞吞地说。
景暄:“够用?”
“不太够,”
谢燃摇摇头,“这东西用人骨养最好,但人族喜好火葬,再说无人认领的尸骨也比较少,所以有时候我也做点特别的生意……”
“什么?”
谢燃没有回答,不过景暄很快就明白那是个什么生意了——当天下午,有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上门取那张风景画,顺便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说他弟弟失踪了,怀疑已经遇害,知道谢燃可以帮忙招魂,想求他试一试。
“我知道老板你的规矩,我愿意交出自己的一根指骨。”
那人说。
这本来是店里原本就有的业务,不知为何谢燃看了那人一眼,却没同意。
他把风景画交出去,收了钱,然后将人客客气气地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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