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江屠身边,远没有如今护得那样严,他将付潮生的所有计划尽数相告,男人听罢大笑不已,很快便设了一个死局。
他本来想拿着钱,去别的地方享一辈子福。
可江屠的心思远远出他想象,暴戾恣睢的魔修满怀期待看着他,眼底尽是烈焰般灼热的疯狂:“我要你换个身份,成为芜城的一把手……想象一下,那群人拼了命地想要反抗,却不得不生活在叛徒的统领之中,多有意思啊!”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江屠先是传给他些许修为,让他不久后便能停止生长,再利用易容术,让十多岁的小孩变成老者模样,让他拼命摄入食物增肥改变体型,为使嗓音逼真,甚至用毒药哑了他的嗓子。
从此他舍弃曾经的名姓,改名为“金武真”
。
用在他身上的易容术高深莫测,难以褪去,也不会被外力损毁,几十年过去,从未有人怀疑。
这小丫头片子,又能看出几何?
谢镜辞不跟他多说废话,右手一抬,便拎着金武真领口走出卧房。
卧房之外的庭院里,已然聚集了不少人。
有在金府做工的男男女女,也有闻讯而来的百姓,见两人出来,齐齐投来视线。
“救我,救我!”
金武真双手扑腾,被谢镜辞的灵力冲撞得鼻青脸肿,语气里带了可怜巴巴的哭腔:“这女人尽说疯话,你们不会信了她吧?江城主还在揽月阁里,倘若知道今晚的事,一定会大雷霆!”
他说话的间隙,庭院外再度响起嘈杂人声,金武真循声望去,叫得更厉害:“监察司!
救我,快救我!”
监察司相当于芜城里的执法机构,听说有人闯入金府,很快便出来到此地。
领头的人是个金丹修士,谢镜辞不想同他们硬碰硬,见状并未不悦,而是微扬起唇边。
掉马这种大事,自然要看客多了,才能惊天动地。
“我今夜来此,是为证实一件事情。”
她说得不紧不慢,因有裴渡护在身旁,讲话格外有底气:“这位金武真金老爷,究竟是不是五十年前,将一切情报泄露给江屠的叛徒。”
这无疑是则惊人至极的重磅消息,在场群众一片哗然,连监察司都停下脚步。
只有金武真在大喊:“她胡说八道!
付潮生失踪的那会儿,我压根没来过芜城!”
谢镜辞不理他,悠悠继续说:“诸位可能会觉得疑惑,以金老爷的体型,无论如何都无法与那时的任何人挂上钩――但如果这具身体并非老人,而是个年纪尚小的孩子呢?”
金武真咬牙切齿:“你有什么证据!
说我假扮,你倒是来把胡子皱纹撕下去啊!”
他既然敢这样说,就一定有十足底气。
谢镜辞明白这个法子行不通,二话不说俯身低头,一把抓住他衣袖。
金武真想到什么,浑身滞住。
“我听说五十年前,付潮生救过一个无家可归的男孩。
那时林中起火,男孩被困火中,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唯有付潮生冲进火海,把他带了出来。”
衣袖被拉开,在陡然来临的静默里,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那只老树皮般的手臂上,赫然是片蔓延了大半皮肤的褐色烧伤旧痕。
而谢镜辞依然不紧不慢:“付潮生以身躯抵挡邪火,后背灼烧处处,男孩得了他照拂,只有手臂被烧伤一片――哎呀,金老爷,你手上为何也会有疤?这么严重,总不可能是热水烫的吧?”
金武真气到吹胡子瞪眼,忍下浑身剧痛:“我这是儿时被柴火烫伤,不行吗!”
他极力狡辩,然而从周遭群众的视线里,已能瞧出自己遭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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