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姨娘接过话头,“隔壁两间屋空着也是空着,等将来小官人生下来,伺候的人必定要再添,这屋子就更住不下了。”
“如今也用不着,往后再说吧。”
姜采青心说你们那小官人还不知在哪儿呢,无非加一张书案的事儿,她又不去读八股考状元,专门弄个书房做什么。
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周姨娘见了,忙又来劝她。
“青娘,你有孕在身,茶还是不喝的好,万不能大意的。”
周姨娘说着转身交代花罗,“花罗,往后叫赵二家的每日用桂圆红枣煮了茶备着。”
这周姨娘不到三十岁年纪,竟是些做老妈子的潜质了,每日里见了姜采青就没别的事儿,嘱咐这嘱咐那的,都有些唠叨了。
绫姨娘也是,每日里总要送一两回点心糕饼,说些子别太劳累之类的话。
姜采青也知道她们把孩子看的金贵,可整日被人这般“监护”
也会别扭的。
姜采青本以为,从周姨娘手里“接管”
张家大约会有些阻扰的,没料想周姨娘却尽数把家中事务都交托给了她,有什么需要特别留意的地方,还细细地做了提点,看来倒是个十分温厚本分的。
柳妈妈从厨房回来时端了些干果,新炒的瓜子儿,敲开口的核桃,另有一碟子糖丝梅,一碟子密云柿饼。
姜采青便叫周姨娘、菊姨娘一起坐着吃果子,周姨娘吃了几颗糖丝梅,菊姨娘在下首侧身坐着,吃了一块柿饼就不吃了,忙着帮姜采青剥核桃。
三人正说些子家常,外头翠绮跑来禀报说,族长带着族里几位长辈一起来了,人在外院倒座房里头喝茶。
“说没说来做什么?”
姜采青问。
“通传的小厮长兴问过了的,他们只说有事要见青娘子。”
“他们见你做什么!”
周姨娘秀气的双眉微微皱起,有些担忧的样子,“青娘,这些人仗着是长辈,最会倚老卖老,如今一个个红眼螃蟹似的,都盯着咱们家呢。
官人刚出了七七,也不知又来做什么,只怕不是好事。”
姜采青其实一直有些奇怪,古代的官方行政一般只到县,而掌握土地的财主乡绅们,往往掌握着当地实际的政权、族权。
这张家富甲一方,不光没能掌握族权,怎么还叫宗族里那些个人蹬鼻子上脸的?她把这疑问委婉说了,周姨娘便娓娓说道:
“官人书香传家,性子又和软,总说都是族中长辈,不好太难看的,倒叫人说仗势欺人,不敬长辈。
也因为多年没有子息,便每每退让,这些年宗祠修缮、祭祀,族学里请夫子的花费,还不都是张家出的。”
姜采青自动翻译了一下,薄皮大馅香软多汁的大肉包子?
“他们此番若只是来要哪项花费,倒也简单,以前都有惯例的,若是再折腾别的什么,便要小心应付了。
青娘,你才来日子不长,不能闪失,还是我陪你一起去见吧。”
“我们为什么非要见他?”
姜采青斜斜地一挑眉梢,竟笑了笑说:“张家如今只剩我们这些内宅的弱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们要见就得见?我们偏就不理会了,他能怎地?”
“这……都是族里的长辈,硬不见他,说不定强闯,若是在大门吵闹叫嚷起来,丢了张家脸面,不是叫人看笑话?”
“你傻呀!”
姜采青没了耐心,索性点了点周姨娘的额头说道:“银瓶姐姐反过来想想,张家不幸,只撇下我们一群寡妇了,他们伯父叔公的,一群男人,真要在大门口吵闹起来,也不怕叫人骂一句老不羞,旁人眼里到底是谁欺负的谁?我还真怕他们不闹呢!”
姜采青转身一招手,叫花罗:“去叫几个嗓门大的婆子,把那孝服找出来穿着,今儿只要有人在门口骂上一句,就叫她们大门口哭去。
——翠绮,你去把家里精壮的家仆护院都叫来,在外院守着,但凡有人敢进前院的门,只管给我乱棍打出去!”
若是狗咬人,你总该离狗远点,做什么还往跟前送?就算你有本事,当面踢那疯狗几脚,却也脏了自己的鞋,反倒叫人说你跟狗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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