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佛爷摆摆手,毫不在意地顺着楼梯下楼,低头扫视一圈。
大堂的旁落处坐着个年轻的来客,手边上搁着一壶酒,两颗铁弹子咔咔作响。
伙计陪着笑脸,把两盘蟹子往袋子里头装。
二、
陈皮阿四拎着蟹子回二爷盘口的时候,撞上请来的西医叹着气从盘口告辞。
“阿四,回来啦?”
丫头苍白着脸勉强笑笑,一旁的二月红轻轻推开茶杯,“你师娘体弱,就不让她吃这些了。”
陈皮阿四搁下蟹子,敛去周身的戾气应了声是,退出院门。
街上行人稀少,如同大清早上。
这一代都是淡粉的墙,因为潮湿的缘故,发了黑。
沿街种着小洋梧桐,一树的黄叶子,就像迎春花,正开得烂漫。
一棵棵小黄树映着墨灰的墙,格外的鲜艳。
叶子在树梢,眼看他招呀招的,一飞一个大弧线,抢在人前头,落地还飘得多远。
生在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陈皮阿四晃荡到西洋医馆门口,背后是空旷的蓝黑色的天。
他拍拍门,塞给门口更夫一块银洋。
更夫会意地点点头,入门去请里头的西医。
被喊起来的医生惺忪着睡眼,扣子扣了一半从门里探出头来,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什么事?”
陈皮阿四没言语,一把匕首自袖间划出入腹,血液涌出很快在地上聚集起小小的洼。
男人走远的时候,身后倒下的医生仍然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医生不庸,他只是不痛快。
没有盘尼西林,就没有人命。
月光下,二月红捏着一封信思量许久。
他背着手站在院子里,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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