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一拽缰绳,巴瑞施玛便像马一样矫健地奔跑起来,阿忍后面那句“没谁催你呀,慢点走”
淹没在闷闷的蹄声里。
那些伤了的骆驼早就跟在巴瑞施玛后面,也跟着勉勉强强跑起来,心里估计也知道到了县里就可以休息。
一时间尘土飞扬,待黄土慢慢飘回地上,人影早就不见了。
回去第一件事是去看黄三树的情况,他刚从闻辩那里出来,一脸愤懑并且不愿细讲,收拾了被褥表示自己要睡在骆驼旁边。
阿忍跟在后面絮絮叨叨:“伽衡就是对自己的本事太自大了!
肯定不是被打的,不然,我睡眠轻,怎么从未听到骆驼叫唤?”
黄三树沉痛地看着她:“一般确实是不叫的,除了配种的时节。
赵娘子,你先回去吧。”
他一路念念叨叨骂骂咧咧地去了,漆黑黑的河水里映着一轮好大的月亮,骆驼像一座又一座山峦一样跪伏在水边,闻声用一双双圆眼平静地看过来。
它们的眼神永远这样平静,不论你是爱它们还是不爱它们。
后面的两天没有生什么异常,除了营地内的流言四起。
有人说这一趟经过沙州没去石窟上香,菩萨怪罪了;有人说虢国夫人会把迟交货物的商队杀掉;还有人说他听闻安禄山造反了。
一个比一个离谱。
阿忍虽不懂什么朝政大事,但她知道这个赫赫有名的胡人担任了三镇节度使。
圣宠在身,又正值太平天子坐镇,怎会有这样荒唐的事儿。
第三日下雪了。
阿忍穿上了之前一直没拿出来的一件梅花图案深红色袍衫,说是下雪,温度其实和前两日没多大差别,只是她觉得雪天穿这件衣服很好看。
但看见几个杂役穿着两层破破烂烂的布衣服走来走去,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
近黄昏时,她磨磨蹭蹭走到树边站着,不愿细究自己在想什么。
曹沛沛探头探脑地跟过来,“赵娘子,你现在有事吗?”
“没有呀。”
“那我们来玩雪吧?”
他咕哝道,搔了搔脑袋,“我倒是愿意进去睡大觉,只怕你无聊。”
平日里阿忍是最能读懂这个孩子的心思,现在她望着愈西沉的落日,满心都在担忧伽衡路上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见曹沛沛外套是件磨破了的胡服,里面只有一件粗黄布衫,指尖鼻头都冻得通红,便道:“我不要紧,你还是回去吧,待会儿太阳落山了愈加冷呢。”
也没在意他是怎样咕咕哝哝走的。
天空灰扑扑的,是铁的颜色,几乎能闻到腥锈味儿。
远远有响动传来,她左边靠着山脚,右边隔着河又是一道峭壁,回音反反复复地在两臂间奔走,传得格外远。
当下倾耳细听,凿地有力、滚滚如雷,竟是马群的声音,再就是一声长过一声的哨音。
哨音?她心中一凛,伽衡身上并没有哨子呀,难不成是别的马队?但又怎会跑得这样快。
她觉得不妙,转身欲回去告诉闻辩,拐角处第一匹马已经出现了。
土路狭窄,这匹马的架势看上去非要撞死自己不可,阿忍吓得六神无主之时,又是一声哨音,哨音陡然变高,那马突然跳进没过小腿的河里继续狂奔。
越来越多的马跟着跳进河里,一时水花激荡、回声震天,巴瑞施玛的身影在最后出现,打着响鼻欢快地小步走着,甚至想跳进河里一起玩,被主人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伽衡戴着顶尖毡帽,耳朵的下半边都被冻红了,又出一声哨音。
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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