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手里抓着一件粉色的毛绒斗篷,胸口还在微微地起起伏伏,黑亮的双瞳仿佛盛上了满天的星光。
段晓楼没有说话,直接抖开了手中的斗篷,兜头便把何当归裹得密密实实的,又仔细地把软缎飘带系成一个蝴蝶结。
何当归微微蹙了蹙眉头,眸色渐渐转暗,不能再继续这样了。
不管他有没有旁的心思,不管他是不是像陆江北说的,对女孩子一向都是这么热心,他做的都实在太多了。
这样的关怀她受不起,他也错付了。
陆江北注意到了何当归的这个细微的表情,以为她不习惯在人前如此亲昵,忙出来打岔道:“现在怎么办?不如……让捕快们好好的搜一搜道观?”
太善吓得脸都黄了。
她放出的全部高利贷的欠条都锁在床头的柜子里,让那些人翻着了可如何是好?!
其他的不少道姑也有一些不能为人所见的私密东西,不由都着急起来,一时间也顾不得对面站的是锦衣卫的大人物,纷纷大声嚷嚷起来:
“岂有此理,无凭无据的,凭什么怀疑我们是偷的?要搜得先拿出证据来!”
“这些天,厨房里隔夜的馒头常会少上两个,我们这里还遭贼了呢!”
“呸,什么稀罕物件儿,值得几文钱,就喊着被偷了?我们道观里也不是没有宝贝,现成的几丈高的神像上就刷着金粉,怎么不见有人去刮?”
“还自称是大家闺秀,怎么如此小家子气,丢了一把破锁就翻江倒海的来搜别人家的地方!”
“既然很宝贝那东西,她就该藏着捂着,最好是把她自己也关起门藏住了,不就什么祸事都没有了……”
号称“经文背得最快”
的道姑矜逊又站出来插嘴。
段晓楼他们第一天来这里的下午,矜逊就对一身绯红长衫气质清新俊逸的段晓楼心生了好感。
那天,他远远地从山路的尽头走过来,忽而抬头,望着山门这边的她笑一下,顿时就把她的魂儿笑走了。
当晚,抢到了一个伺候客人吃饭的名额,矜逊高兴得几乎发狂。
席间她使劲地讨好段晓楼,还即兴唱了一支家乡小曲儿,可惜没有顺利博得段晓楼的青睐。
于是第二天,矜逊又精心打扮,准备了一支压箱底儿的舞蹈。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跳,那穿黑衣的姓高的客人被真术怀问她们几个乱摸人的浪蹄子给激怒了,一刀砍在桌子中间,轰走了所有人。
从那以后,矜逊再也找不到机会接近段晓楼了。
现在,矜逊瞧着段晓楼对何当归的嘘寒问暖和各种亲密举止,她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恨不得立时跑过去把那个丫头片子掐死。
她自认她的容貌是道观的姑子里拔尖儿的,又正当二十妙龄,能歌善舞的,一心指望着能给段晓楼当一房妾室,那个该死的臭丫头竟然来坏她的好事!
听着道姑七嘴八舌的抗议,陆江北和段晓楼忍不住皱眉。
人家何小姐在道观中丢失了重要东西,有多伤心难过是所有人都亲眼看见的,怎么这一帮道姑说话如此的尖刻?
何当归笑看一眼满脸嫉妒之色的矜逊,慢慢道:“这位是矜逊师傅吧?小女子刚刚听你说,你的记忆力是道观里最好的,可你怎么会这么快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呢?记得你方才说,你很肯定墙上的黑印是今夜里才有的,所以应是纵火犯无意间留下的。
没错,为了一个偷东西的小贼,当然犯不着搜查整个道观,可是为了找出那个心怀不轨,意图放火烧官营救太尘的纵火犯,矜逊师傅认为,我们是不是该沿着这条唯一的一条线索查查呢?”
矜逊被说得哑口无言,最后顾左右而言他,冒出了一句:“你怎会知道我的法号?”
何当归面不改色地诌道:“这个么,前两天我听别人叫过一次,虽然我记性不怎么好,但不小心就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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