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桓邱便将桓瑾之与桓九郎之间的这段原委一一报与了谢泓。
谢泓抚着秀雅白皙的下颌,淡淡微笑,一缕灿然如金的阳光下,少年明亮的目光令人晃眼,他笑道:“你家郎君的私事,也让我谢十二管上了?”
“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桓邱无奈摇头,“谢郎一贯护着七郎,现在想必也……”
“我护着桓七郎?”
这句话让谢泓觉得好笑,“桓七郎可长我两岁有余,我何曾护过他?”
这等护着,自然是朋友之义,谢泓不便承认,桓邱那话也未尽然,只道:“七郎今日便去了那罗子巷巫家。”
这话一出,谢泓的脸色登时便一凝。
他曾答应过巫蘅不再查她的身世,但奈何这事除了纰漏,早在那之前,他便将查人之事吩咐下去了,谢同办事之后,将信函封了放在他书房的案头,谢泓才改变心意,可当晚却收到了谢同收集来的关于巫蘅的消息。
手下的部曲办事得力,也让他有点无奈。
谢泓知晓了巫蘅与巫家的关系,她此刻住在旧宅,而她那个嫡姐却并非什么贤良淑德的妇人。
而且这妇人对桓瑾之一派往往情深,若是桓七郎要娶她,方才谢泓便变了脸色,因是桓九做的这个决定,他便没有立时开口。
但桓瑾之今日竟去谒见巫靖了,依照那巫家小姑之性子,这事确有几分凶险。
“我知了。”
谢泓应下此事,他拂开白袖,携身后之人一道离开。
才过了一畦碧绿的田垄,谢同终于率人追了上来,听闻方才桓邱对谢泓的请求,不禁大惊,“郎君,此事你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
谢泓薄唇一动,“此时来甚好,招车马来,我们去巫家。”
“是。”
谢同再是无奈,也只能蹙着眉头秉剑答道。
巫蘅的玄裳被泼翻的墨水浸湿了,她讶然地放下狼毫,正要弯下腰去拾地上散落的砚台,一贯不理会她的水盈和水秀二人提着裙摆风一般地窜入书房来,巫蘅兴致被扰,但没有不悦,因为两个婢女的反常,她嗅到了一丝不对。
水盈慌慌张张地拉起巫蘅,“女郎,后门外头、外头来了好几个粗壮的大汉!
他们个个猛如野狼,女郎,他们是要撞门!”
闻言巫蘅下意识去看水秀,水秀坑坑巴巴说不出话,只惊恐着一个劲儿点头。
走后门的人要行的自然是阴诡之事,巫蘅不能让自己慌张,她遣开两个水盈和水秀,“记住,我府里有两个老人,柳叟和王妪待你们不错的,你们心里知道,等会他们撞进来了,你们带着柳叟和王妪快些离开,我拖住他们!”
两个婢女只知道忧急,这话并不敢答,巫蘅终于恼了,她推开她们呵斥道:“这等时候,你们总该听我一回!”
“可是女郎你……她们是冲你来的啊!”
水盈泪眼婆娑,楚楚地攥着翠袖,与水秀抱在一起。
巫蘅蹙眉道:“这事不一定是冲我而来的,他们来意不明,你们赶紧先走!”
她掐着的指尖开始迅速地泛出白色,朱唇染血了般,透着猩红的妖冶。
那双眼还是镇定的,可是不禁意便露出了一抹恐惧。
只是她压抑得极深极深罢了,两个婢女看不出来。
“快!”
随着巫蘅这一吼,水盈和水秀终于不再逗留,跺了跺脚便往院子里飞奔去。
王妪和柳叟被两个丫头一人拉着一个,柳叟不住回头,“到底何事张皇?女郎呢?”
水秀抹眼泪道:“叟快随我先逃。”
一边与王妪和水盈汇合,四个人拉拉扯扯出了院落。
王妪突然说什么也不肯走了,她把住水盈的小臂,喝道:“我方才看见那几个人了,他们冲撞后门,到底要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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