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至于她婚后有孕时,陈晋偷偷见到的,也是那个温婉贤淑的沈家少夫人。
她已经很久,没有露出少时的尖刺了。
太子殿下对她做了什么?竟能将她逼到那般地步,让她放出骨子里那个早就被五指山压得死死的野性难驯的自己。
陈晋握着剑的那只手,力道大得浮起青筋。
他借衣袖遮掩手背上的青筋,低垂下眼眸,没让嬷嬷瞧见自己眼底情绪的意义。
强将话音压得如常:“既是沈家的少奶奶,怎么就做了主子的外室,你说她同主子闹得厉害,可见是不情愿的,那……是主子,做了强夺臣妻之事吗?”
萧璟是陈晋知遇之恩的主子,他感念他的提拔,多年来尸山血海里护主忠心,早将身家性命卖给东宫。
单从主仆君臣关系上看,陈晋对萧璟,忠心耿耿。
从一个贫贱少年,到东宫第一等的护卫。
萧璟是提拔他的主子,是给他今日所有荣光的殿下。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他一度以为,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能卖给萧璟,也毕生不会对萧璟有不满和二心。
他敬重萧璟,也感念萧璟。
在他眼里,这位主子,完美无缺。
是最好的人君,最好的帝王。
可是他从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对萧璟说出指责之意的言语,甚至会在女人身上,对萧璟心生不满。
强夺臣妻之事,若是发生在旁人身上,陈晋只会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萧璟想得到的人,怎么会得不到。
可是,当这样的事,发生在云乔身上时,他却难免心生不忍,为云乔觉得可悲。
陈晋话音虽如往常一般并无异样,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有几分指责萧璟在的。
嬷嬷听了唬了一跳,忙道:
“陈护卫你胡说什么呢!
什么强夺臣妻,里头的那位奶奶虽是沈家的少夫人,可她跟了主子,却是沈家人主动献上的。
私盐案牵扯到沈家,那沈砚主动献上妻子,求主子网开一面,咱们主子又中意她那张脸,哪里舍得不要。
你啊,可莫要乱说话,传到宫里皇后的耳朵里,仔细你项上人头难保。”
当今皇后一向最重规矩礼教,对萧璟这个儿子要求严苛。
若是知晓他做下了这样的浪荡糊涂事,恐怕知晓者的性命都难以保全。
自从在萧璟身边伺候以来,陈晋一直觉得,萧璟最重名声礼教,从不行差踏错,却没想到,今日会知晓这样一桩他和云乔的事。
陈晋暗暗咬紧后槽牙,脸上却是神色如常。
恭恭敬敬的拱手应是,道了句:“嬷嬷教训的是,多谢嬷嬷提醒,我明白了。
再下身上还有些事要办,就先退下了。”
陈晋随意寻了个理由告退,背身走远。
想起嬷嬷说的,云乔和萧璟在扬州闹得很是难堪,才被萧璟勉强辖制住,和沈砚献妻之事,眼底汹涌可怖。
强夺臣妻也好,主动献妻也罢。
说来说去,都是将云乔当做个玩意儿物件一样随意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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