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么聊着,时间到了凌晨十二点。
何智尧年纪小,终于没了精神,恹恹地拼命打哈欠,身子一歪,就靠着她大腿睡了过去。
江子燕下意识地想伸手抱他,但是只迟了片刻,她的手就被何绍礼轻轻捏住了。
“我来抱吧。
他简单地说,松开她的手腕。
江子燕一凛,背后就有冷汗涌了上来。
其实就在早先,当何绍礼问她“这里”
如何的时候,江子燕故作镇定,但并未全盘托出身体真相。
她对部分事实略有隐瞒。
比如,目前的平衡系统依旧紊乱。
平时拎着重的事物,都会忍不住摔跤或手滑。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江子燕平时都很少主动去抱何智尧,总怕摔了孩子。
原本以为掩饰得很好,但何绍礼这么一个简单动作,足矣让她坐立难安。
到如今,江子燕宁愿让何绍礼怀疑她对旧情不忘,也不想让他察觉她身体真实状态。
毕竟,当上一次何绍礼知情她的笨拙,嘴里那句冰冷的“走吧”
,她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守岁那晚,江子燕又睡在童房,怀里紧搂着何智尧热乎乎的小身体,却总觉是睡不安稳。
失眠加失忆,就是如匪浣衣似的枯燥痛苦事情,尤其当脑海想无可想,只能反复地琢磨一件事的时刻。
等大约半夜的时候,江子燕半睡半醒间,又做了一个梦。
她陷入一片腥热潮湿的臊气沼泽,举步难出。
烦躁起来,就信手朝那古怪的地方摸过去,触手却整片精湿。
江子燕摸索片刻,在黑暗中茫然地睁开眼睛。
只因为指尖过于真实的触觉,还有鼻尖那股子隐隐的热气味,表明此刻此刻发生的这一切,并不仅仅是是梦境。
她翻身坐起来,掀起温暖的鹅绒被,细细地在身下摸索了片刻,随后在黑暗里沉默。
江子燕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她这一辈子,无论失忆前后,都绝无遇到这般特殊诡异的情况。
她感觉到彻底的哭笑不得感,因为,何智尧这小胖子居然在她的怀里,尿、床、了。
床单下铺着厚软的法莱绒褥子,因着很吸水的材质,床垫得以幸免。
但那些绒褥和被子,显然要尽快洗涤。
江子燕处理尿床的业务,不十分纯熟,更不清楚替换床具在哪。
连续打开几个衣柜,发现都摆满整齐的童装和鞋袜。
她沉吟片刻,决定改变战略,先把孩子困难地抱到自己的床上。
何智尧其实已经有点醒了,他好像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长长睫毛在小脸上微微颤动,却又不睁开眼睛,毫无动静地坚持“睡着”
。
江子燕暂时是顾不得他,动手收拾那狼藉床单。
原本想悄无声息地解决本年度第一个麻烦,但天不遂人愿,当她费力地抱着大团床褥走到盥洗间,不小心把洗衣机上面摆着的各种洗衣液扫落下来,连续发出巨大声响。
半刻的功夫,何绍礼汲着拖鞋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很薄的单衣,看江子燕在半夜启动洗衣机,不由略微眯着眼睛。
”
江子燕,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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