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汉人重情重义,其实我们羯胡人更甚,别说就这几日,哪怕只是那日初见时你替我解围,也足以让我回报良多。
今后相见怕是遥遥无期,石勒只希望有朝一日再见时,你能依然忆得起微不足道的我罢了。”
“石大人重情重义又虚心好学,有石大人这样的臣子,我相信赵国定会繁荣昌盛。
长卿相信,有缘必定重逢!”
石勒带着侍从等人骑上骏马一直向前奔跑,再也没有回过头去。
他知道,那样美好的人从来就不属于他,他只是希望如她所言,有缘相见。
顾长卿不知道的是,石勒在回到赵国后,当即颁布法令,举国上下,男子统一剃须,且大力提倡羯胡与汉通婚,广开言路,广纳谏言,大力推崇办学与讲学,注重教育,严惩一批贪官污吏,降低赋税,统一度量衡。
没有人知道,后世一直广为传唱的石勒王之功绩,皆缘起于一小小汉人女子罢了。
顾长卿目送着石勒骑马远行的背影,心中仍有些许不安。
上一世就是在使臣回去之后才有的赵国攻打晋国一事,也就是这一次战事,容赫借机陷害容离,致使容离被流放,容赫才能坐稳那皇位继承人之位。
这一世里很多事情都已改变,容赫和顾长安的事使他不能入宫更难以接触到使臣,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发生前世那种陷害的事,但这战争能否完全避免,这皇位之争的最终定数能否被改变,顾长卿仍旧没有把握。
回了浮生楼,顾长卿又细细思量了一番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顾长安设计让自己清白不保,可自己却被容离救了下来,可即使是顾长安从中作梗,又到底有什么地方是寻阳和自己能被挑拨的呢?而容赫又是从哪里知晓这件事?他断不可能偶然间经过那个院子,毕竟在宫里,那处荒院十分偏僻,没有去往任何一处重要宫殿要经过那里,即使有个别小地方要经过那里,可容赫又怎能那样巧地就在那个时候来了呢?
顾长卿想破了脑袋,只得出一个结果,除非有人事先通知,否则不会有这样的巧合。
顾长卿一直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容赫这个人,只是她终究还是低估了那个人的卑鄙以及他对至高无上权力的无尽渴望。
顾长卿怎么也没想到,容赫和顾长安早就串通好了,顾长安安排人来□□自己,而容赫就在自己被□□之后出现,好伪装成一个心疼她、可怜她、即使知道她遭受侮辱也不嫌弃她的人,那样,她既被抓住了把柄,又只能心甘情愿进入孝王府,任他摆布。
顾长卿一时间有些难以呼吸,果然,那个叫人作呕的人,不管是从内到外任何地方都不曾变过,还是一样不择手段,还是一样做着禽兽不如的事。
距离那日顾长安与容赫私通被发现之后,寻阳已经五日没再踏出过揽月阁一步。
她知道,那个被顾长安找去想侮辱顾长卿的侍卫已经遇刺身亡,听闻那人的尸体,和宦官别无两样。
是谁做的,寻阳很清楚。
寻阳知道,自己和顾长安这件事是有联系,也可能是自己间接害了顾长安,但寻阳不觉得她错了,一切不过是顾长安咎由自取罢了。
只是整件事情看似紧密妥当,却仍有一事存有破绽。
自己派去通知太子哥哥的侍女却把消息给了二皇兄,一番拷打下,那侍女却只一口咬定是她偷懒,见着二皇兄就直接把消息递了出去。
寻阳当然知道这只是一番说辞,照当前情况来看,这人必定是二皇兄的眼线,只是,她始终不明白为何二皇兄要在自己这里安排眼线。
那侍女被寻阳调去了浣衣局,暗中观察了两日,也不见有什么人来照顾,便也就没再去在意,只是她多了个心眼,既然二皇兄在自己这里安、插眼线,必然是想知道什么的。
忍了这么几日,寻阳着实有些忍不住想要去见见顾将军,她想知道顾将军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有没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担心。
城外军营,寻阳穿着破旧而又沉重的军甲,勾着背,小心翼翼地端着热茶进了顾长远的军帐。
放下手中的茶水,寻阳偷偷抬眼看了看他,似是满足了一般,勾着腰准备退下了。
“慢着。”
顾长远突然开口叫住她,吓得寻阳一阵颤抖,却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去,不敢抬头看他。
军帐里只有顾长远和张副将,张副将见这小杂工竟敢不抬头看着大将军,顿时来了火,当即抓起杯盏就要向她执去,顾长远瞪了副将一眼,后者赶紧恭敬退下。
看着他(在顾将军眼里,寻阳是个男人)低头怯怯的样子,顾长远忽然有点想笑。
“小哑巴,怎么几日没见你?”
听着从他嘴里叫出来的那三个字,寻阳甚至宁愿自己就叫这个名字。
为了能在军中生存下去,寻阳买通了一个农妇,让她假扮自己的娘,又让她去军营哭了一番,这才让军营收下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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